2-2、【扭曲】的父女（2）

“爸——爸？”

叶未白愕然地看向掌心。

不知何时醒来的玩偶小灰，小拳头揉着惺忪的睡眼，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脸上还挂着惊魂未定的余悸，带着小孩子特有的懵懂与茫然。

陡然间，抬起头的她看到了叶未白，小脸上先是一呆，有些犹豫，旋即似想到什么，立刻露出了欢欣与惊喜的神情，那份不安烟消云散。

撑着叶未白的手掌，小灰“嘿咻”一声坐了起来，她的小屁股坐在叶未白掌心，纤细的腰肢靠在他微微竖起来的五指上，两条修长的腿从裙中探出，微微悬在空中。

睁着灰色的双瞳，小灰甜甜地笑道：“爸爸——！”

来不及惊讶于醒来的小灰，叶未白就被她的称呼吓到了：“爸爸——是说我？”

“嗯！”小灰重重地点了点头，“没错！”

叶未白面容古怪：“你……还记得我是谁么？”

“爸爸！——爸爸是小灰的，小灰的——”她歪着头，咬着唇皱着眉头，一脸苦恼，似乎在绞尽脑汁地想着什么，那样子让叶未白忍不住心疼地伸出去抚平了小女孩拧成疙瘩的眉头。

小灰顿时露出了甜美的笑容，伸出手抱住了叶未白的指头，一副可爱到爆棚的样子，嘻嘻笑道：“父亲！——爸爸是小灰的父亲大人！”

“为——”

叶未白还来不及问出“为什么”，眼前本来还元气十足的灰发少女，脸色蓦然就肉眼可见得苍白了下来。

“对不起。”

微微急促地喘着气，小灰打着哈欠，双瞳几乎眯成了缝，断断续续道：“爸爸，不知道为什么……小灰好困。对不起，小灰……可能……又……又要——”

声音戛然而止。

小灰身体向后一个仄歪，倒在了叶未白掌心，昏迷过去。

“小灰！”

叶未白呼吸微微停顿，他伸出手去感受着小灰的呼吸。

“没有了。”

——小灰的呼吸与心跳又没有了——她又再次死去了。

但叶未白的脸色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看，“原来如此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你的记忆发生了错乱。

但可以清楚得知的是，小灰你——活下去所需要的东西——跟我一样啊。

——【少女绝望而真挚的眼泪】。

“那便这样吧，”将灰发少女放回到床上，盖好被子，看着她沉沉睡去的脸，叶未白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少女绝望而真挚的眼泪】——我会帮你拿回来的。我的——”

他笑容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怀念似感伤的弧度，轻声念道：“我的——女儿。”

……

……

两年前。

在叶未白遇到【黑夜】的两年前。

“有趣啊。”

无星无月的黑夜中，只有冷色街灯闪闪烁烁的江畔路，波涛汹涌江面上的护栏上，黑发黑眸的少年微微抬起头，江风吹拂着他的碎发，露出那一双仿佛绽放着烟花的双瞳。

“嘿，傻掉了么？我是说你会死掉啊。”

“是被神明杀死对么？”

“YES！绝对——没得——救哦！”

“那真是——有趣啊！”他嘴角勾勒出笑容。

“喂，你以为我是骗——”

“不，我相信你。我只是好奇——到底是哪位神，又会以怎样的方式——杀死我。”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双瞳中浮动着情绪饱满的光泽，真挚而又热烈，就是没有——丝毫的畏惧与害怕，令小灰一时之间都呼吸停止了。

“哈——”半晌，小灰也发出了笑容，“是【黑夜】哦，杀你的方式，应该是——镰刀腰斩吧。”

“噢，行刑一样么。”少年摸着下巴，思考了半晌，忽然笑道：“那个谁，我们来布个局吧。”

“哈？什么局？”

“一个——反杀的局。如何？”

……

……

“到了么？”

蓝色的光芒骤然闪烁在客厅中，随着光芒褪去，【时】出现在了房间中。

叶未白也终止了自己对小灰的回忆。

说起来，出征之前进行回忆可是一百分的FLAG啊。

想到这里，叶未白不禁笑了起来。

“不需要再修养几天么？”【时】说道。

“诶？”叶未白诧异地看着她。

“别误会。我只是怕你的状态不佳，无法完成任务。”

“放心。”叶未白摇摇头，指了指空空荡荡的房间，“这样对我而言可算不上什么休息。睡上一觉就差不多了。反而，前往新的世界，会让我更加期待。”

“那么，照例，你有一次提问的机会。”

“问题……”叶未白思索了一下，“——唯。”

“嗯。”

他笑道：“——你是妹子么？”

“…………”像是被这个问题给吓到了，【时】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语气沉闷，听不出情绪，“如果以人类对性别的认识为定义而言——是的。”

“那以【神】的视角而言呢？”

她冷冷道：“性别对【神】毫无意义。”

“这样。”叶未白点点头。“那我明白了。”

“叶。”像是终于忍不住了，【时】毫不客气地丢出一句，“你很无聊。”

“哈哈哈哈。”他放声大笑，“的确。但——生活本来就是如此嘛。就是因为无聊，所以才会想要变得有趣。如果什么都按照既定轨迹走，也太乏味了。即使是【神】，若只能沿着车轨前进，太过乏味，也不过如此呀。”

“——不知敬畏。”

“或许是吧。”他又露出了标志性的暧昧笑容，“与其说我不知敬畏，不如说——我不知何以敬畏。”

——不知道该敬畏什么——连【生命】都觉得不过如此的叶未白。

叶未白只是随口说出了这句话，然而落在了【时】的耳中，她却似乎深受触动，一时之间一言不发。

过了半晌，她才缓缓开口，终结了这个话题：“那，出发吧。”

“嗯？这么突然？不多聊聊？”

“我很忙的。”

“哈，好吧好吧。”他笑着，“那就祝我好运吧，唯。”

——咻。

……

……

“祝你好运。小白”

……

……

许多年之前。

远比叶未白遇到【厄运】与【黑夜】都要早的某一天。

在【世界】的某处。

“【先知】，我有问题。”

“你听过说规矩了吧？”

“这个给你，够了吧？”

“当然，而且如果只是回答【是与否】的问题，还有盈余。那么你的问题是？”

“之后，他是不会遇到像我这样的——遭遇吧？”【秋】看着【先知】，念出了那个人的称呼：“我的——哥哥。”

“当然——”

【先知】如此回答道。

“是不会的。”

“那我明白了。”看不出表情，她转身离开了此处。

而【秋】看不到在她走后，【先知】向来面无表情的脸微微抽动着，嘴角艰涩地向上微微扬起，勾勒出一抹浅淡却又确实存在的笑容，洋溢着嘲讽。

以全【世界】只有她能够听见的声音，【先知】哂笑着低声道。

“因为——他会比你更加——厄运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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