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厄运】的汐兮

两人就这样相识。

后来，白叶偶尔也会到金明小区来，有时候是找白融，但大部分是与客户洽谈——毕竟，这里可是高档小区，请得起侦探的还是有钱人居多。

说来也巧，十次来这里，七八次可以碰巧遇到李汐兮小朋友，后来更巧的是，还遇到一次侦探案件的甲方就是李汐兮的父母，更是没少去她家里做客，就这样，一来二去也就算是熟识了。

老实说，别看白叶这幅大叔的样子不修边幅走在街上容易被警察叔叔盘问，但实际上他的外表还有那玩世不恭、疲懒而不严肃的个性还是挺受小一辈喜欢的，多是被当做了一个可以畅谈心事的大朋友。

更熟悉之后，在篮球场旁，李汐兮偶尔也会跟叶未白抱怨起她的家里情况，不过，口吻大多都是——

“我有一个朋友，她——”

“哈哈哈。”这个时候，白叶都是懒得揭穿了。

其实情况也算不上多复杂，普通人也看得出来，大概就是李汐兮的父母都是上层精英的存在，工作繁忙平时都无暇照顾李汐兮小朋友，而为了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给她布置了一大堆什么钢琴呀、英语呀、奥数呀……之类的课程的。

李汐兮的原话是——

“可是我——那朋友并不喜欢这些东西，她的性格呢……跟我差不多，喜欢在外面玩，喜欢打篮球。喂！大叔！你笑什么？像我这样有什么奇怪的么！女生不能打篮球么？！”

暴躁起来的李汐兮像只仿佛被踩着尾巴的猫，又羞又怒。

但是现在的叶未白想来，李汐兮喜欢打篮球是没什么问题——老实说，打篮球时候的李汐兮小朋友还挺帅的——但是要说她非常讨厌钢琴……或许也并不全然吧。

因为，偶然一次她受父母命令，百般不情愿地亲自给前来做客的白叶演奏。

当小女孩的手轻柔地在黑白之间跃动，奏响流水旋律的时候，她的双瞳中跃动着的神采是如此动人啊。

能流露出那种神采的她，想必还是喜欢着钢琴的吧。

而至于她为什么要说出讨厌钢琴的话，并且还翘掉钢琴课跑出来打篮球，原因或许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那大概是因为……

……

……

“大叔，再见！再也不见！”

被叶未白托着小屁股爬到墙头上的小女孩接过叶未白递过来的篮球，没有半点感激的意思，反倒是做了个鬼脸然后就干脆利落地跳了下去。

就在小姑娘向墙下跳跃的时候，宽大的篮球衣迎风飞起，向上望着的叶未白轻而易举就瞄到了小姑娘肌肤白嫩的后背那白色内衣的横带——这还是他第一次有注意到，她以前可一直是穿小背心的。

“小汐……也长大了啊。”

心头一动，叶未白哑然失笑。

然而，下一瞬间，他的笑容僵硬。

“这个味道——”

在小女孩逗留的墙头，清风拂来，清香的洗发水味中夹杂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味。

那是——【厄运】的味道！

微弱……却又如此刺鼻，醒目！

“怎么会……”叶未白脸色瞬间冰冷下来，“不可能……【厄运】应当在少寒身上才对……【时】从未提及过选定的人还可以转换。”

味道一闪即逝，仿佛幻觉。

应当是错觉……有个声音这么在心底告诉叶未白。

可是一抹不祥却如阴云般渐渐在他心头浓郁起来，让他心跳如麻。

他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不妙的事情，似乎发生了。

“但是……”

但是事有轻重缓急，无论如何……现在首要的问题应当是少寒，毕竟即使是存在【厄运】，也是少寒身上的味道更加浓郁。

“嘿嘿嘿。”

这时候，一阵诡异的笑声轻声响在叶未白耳侧。

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叶未白转头就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一脸笑眯眯的小铃铛。她刚才不知道躲在哪里一直关注着这边。

“前辈~”牧铃笑的意味深长。

“……什么鬼，犯病啊？”被少女这么一打岔，叶未白心中的不安也暂时压了下去。

“前辈，你刚才是在调戏小女孩吧！没想到前辈原来好这口~”

“是啊，所以小铃铛你要是穿上小学生的衣服我说不定会对你感兴趣。”翻了个白眼随口答道，便向前走去，叶未白简略地跟小铃铛说着李汐兮的故事。

“所以——是什么原因呢？”牧铃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她要故意逃掉钢琴课？”

“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猜得到吧？”

叶未白本是随口一说，岂料牧铃却是笑容微微收敛，双瞳的光芒似乎有一瞬间的灰暗，“不。我猜不到。”

他微微一愣，在前面走而没有留意少女表情的他却也没有在意，解释道：“因为——想受到关注啊。她想要吸引父母的注意啊，大概是一次经历吧，让她发现似乎犯错比得奖更简单、也更容易得到父母的关注，尝到了甜头的她，很自然就继承了下去。”

“所以说……她这么做，是因为——孤独？”牧铃若有所思地说道。

“孤独……？”这个词语让叶未白想到了少寒，他立刻摇摇头，“不，还算不上是孤单。那种程度——还算不上。”

“那——”

叶未白抬手打断了牧铃。

“先不谈这个，我们到了。”

……

……

白光笼罩。

上升着的楼梯中只有叶未白与牧铃。

右手边的墙上“F13”的电梯层数按钮在闪烁。

“说起来啊，前辈。”

“恩？”

“你应该有钥匙的吧……”

“没有。”

“……”

叮——！

<13层到了，电梯下行。>

提示声响起，跟着叶未白一起跨出电梯的小铃铛忍不住吐槽道：“那你要怎么进去啊！难道说我们就站在门外面看么！”

“我没有钥匙，不代表我找不到啊。”

电梯门打开，正对着的玻璃看出去可以欣赏到精致而优美的湖景，令人心旷神怡，一层有两户人家，各自有着面积不小的门前空间。

叶未白笑着上前，弯腰挪开了门牌号为1302的住户门前放着的盆栽，从下面掏出了一串亮晶晶的银色钥匙。

“是吧。”

“前辈……你动作还真是有够熟练的，惯犯了吧。”

“什么惯犯，这是故意放这给我拿的这里的好么？”叶未白没好气地探出手给了小姑娘一个爆栗，却是被她笑着躲开了。

仰着身子，她假笑道：“哈-哈-哈……那还不如直接给你。”

“给我当然不行，有人还要用的。”

正在插着钥匙开门，说完这句话的叶未白忽然就愣住了。

因为在那一瞬间，他忽然发现，他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那人】到底是谁。

这是很奇怪也很奇妙的感觉——他记得【某人】因为什么事情将钥匙放在了这个花坛下面，也记得他与那【某人】约定俗成地用完了钥匙都会将它小心地放在花坛下面。

这些记忆的画面虽然模糊，虽然若隐若现，但确实真实存在。

而在记忆画卷中，有关于那【某人】的形象与特点全都被一团黑色所代替了，就像是有人用什么肮脏的涂料胡乱涂抹掉了【那人】的存在——不想让叶未白记起【那人】！

“有趣……”可是叶未白嘴角反而露出了微笑，只是笑容中丝毫温度也没有。

他想到了【昨天】在少寒门口那诡异的一幕。

【有什么】阻止了他打开那扇门——如果他当时打开了，是否就会发现不妥之处，也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比起【那人】是谁，他现在更加在意是谁抹去了【那人】的形象。

这两者——是否会是同一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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