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活下去并选择一种方式死去

“爱丽莎……”

“嗯。”

“我又一次失败了。”

“嗯。”

“再一次败给了那家伙，再一次输给了自己的恐惧。”

“嗯。”

“到最后我还是没有得到足以帮你报仇的力量。”

“嗯。”

“爱丽莎，抱歉我已经苟延残喘了这么久，拼命地挣扎，拼命地活下去，我现在才知道这只是给自己的贪生怕死找的借口罢了。”

“嗯。”

“爱丽莎，我已经很累了，如果能就这样睡去就最好了……”

……

“呐，舰长。”

“？”

“一直以来都有拼命地为了我活下去呢，计划过无数种帮我复仇的方法，进行过无数中加强自己力量的训练，忍着屈辱爬到另一艘战舰上舰长的位置，一边生活着一边等待着报仇的机会，到了现在终于有机会对你说声谢谢了。”

“谢谢你，夜。”

“爱丽莎……”

“但我并不希望你这样活下去，这对于你来说太沉重了，这会让你喘不过气来，在这样的世界下背着如此的包袱只会……让你死掉而已。”

“是吗？但到了这时候……”

“所以，夜，试着活下去吧，想方设法度过这场难关吧，不择手段地保护你拥有的事物吧，即使被世人所唾弃，即使要付出一切，即使要忍受千刀万剐的痛苦……夜，活下去吧，不要再……后悔了。”

“哈哈……那我就稍微再努力一下吧，爱丽莎。”

……

……

“唔——”芽衣用手紧紧压着受伤的侧腹，试图用压力来抑制从伤口不断淌出的鲜血，但即使如此也不断地有血流顺着手掌流下。

芽衣看了看旁边的琪亚娜和布洛妮娅，两人都是不同程度地受了伤，但包括自己，看来短时间内都不能大幅运动了。

“不行，不能……让舰长死在这里。”芽衣将全力灌输在右臂上，希望借助刀的支撑站起来，但这一举动反而让伤口更加痛苦，一口鲜血喷到地面上，芽衣再次跪在了地上。

“这种程度的话，本小姐……是不会轻易倒下的。”琪亚娜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这句话似乎已经耗尽了全力了，短暂站起来的琪亚娜又因为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

布洛妮娅在刚才的战斗中多次用盾牌阻挡了敌人的强攻，保护了队友，但自己本身也是受伤最重的，此刻已经趴在地上昏迷不醒，连重装小兔也没有精神来支撑而消失了。

芽衣抬头看着头上的巨大黑影，这是不久前将我方全军击溃的怪物，背对着太阳，芽衣看到的只有一个黑色的大体轮廓，但它的恐怖力量让这个黑影变得像恶魔一样恐怖。

没办法了，只有等死了……

面对如此一个拥有压倒性力量的怪物，才知道了自己是有多么弱小，这时再想挽救什么已经太迟了，所能做的仅仅只有面对这近在咫尺的死亡。

“迦尼萨……吗？还真是个不得了的怪物啊。”

芽衣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仰面向后倒去，面前是迦尼萨狰狞而布满血渍的脸，血液已经风干粘在上面，分不清是对手的血还是迦尼萨自己的血。

“可恶……有本事你就朝着我……”

“哟，大家真是很努力了呢。”

琪亚娜的话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包括迦尼萨，大家都望向这个声音的音源处。

“舰长！”芽衣惊讶的喊了出来。

那本应该是被迦尼萨直接击穿的人，即使是现在腹部裸露的血肉都还隐约可见。受到这样重伤的人，本应该是奄奄一息的才对，但他现在却站在那里。

即使是大口地喘着粗气，双腿还在略微地颤抖，但他还是站了起来，甚至是还有血从伤口处缓缓流出的情况。

“舰长，小心！”

虽然琪亚娜大声提醒道，但夜此刻已经无法再迅速的反应过来了，回过神来，自己的肩膀已经被一把黑色的长刀贯穿。

似乎还有没有死掉的死士幸存者，在不知不觉中走了过来，用自己的武器贯穿了面前失去警惕的猎物。

但夜没有因为痛苦而大叫，甚至是连表情都没有改变，依然是疲惫地微笑着。

“看来你也是没有力气了呢。”

周边的死士都已经遭受了琪亚娜一行已经迦尼萨的毁灭性打击，即使是勉强活下来了，想必也是最后一口气了吧。

“为了目的而拼尽最后一口气，你也是个值得赞扬的人呢。”夜反手抓住了死士的手臂，“不过我会活下去，所以……请你去死吧。”

夜掰断了插在身上的刀刃，径直将死士拉倒了面前，并死死地掐住它的脖子往上抬，让它处于双脚离地的状态。

借助着体重，死士的痛苦更加剧烈，不断地挥舞着四肢，但却挣脱不了这小小的枷锁。

片刻之后，死士已经奄奄一息，动作也小了下来。但这并不是痛苦的全部，夜看准时机，以极快的速度咬住了死士的脖子。

脖子被尖锐的牙齿所划开，血液透过伤口不断流入他人的口中，巨大的痛苦再次逼迫死士不停地挣扎，但……这次，短时间后死士已经彻底失去了气息。

一阵强烈的呕吐感从胃部汹涌而上，琪亚娜和芽衣都恐惧地看着夜，就连迦尼萨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也被这血腥的场景所震惊。

犹如人吃人一般的场景，这种吸人血的事情，也在欧洲的小说中看过，但没有想到的是，真正见到这样的事情时，却是如此让人恶心。

“嘿嘿……嘿嘿嘿……”夜发出渗人的笑声，此刻已经享受完了自己的“美食”，夜一甩手将死士扔了出去。

“唔——”随之而来的是迅速蔓延至全身的剧痛，从心脏开始跟随着血液传达到身体的每一处，感觉就像是每个细胞都要炸裂开来一样，连脑袋也嗡嗡作响。

“啊啊啊啊啊啊……”

夜惨叫着趴在了地上，不停地从口中喷出红色的鲜血，甚至慢慢地在地上积聚成了一个小血泊。

“舰长！”芽衣再次担心地呼喊着夜。

但夜似乎并没有听到，只是不断地用拳头殴打自己来保持精神上的清醒。

这之间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是一月，似乎是一年，似乎是一生，但在吐出一口黑色的血之后，夜的痛苦渐渐消失了。

“舰长……”芽衣此刻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在接近一分钟后，夜似乎稍微稳定下来一些，但刚刚这个人所经历的痛苦，即使是从反应上来看，也许能让一个正常人死掉好几次了也说不定。

“哈哈……这可真是难受啊，爱丽莎。”

夜以一种极其不协调的姿势慢慢站了起来，面带微笑地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随后以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迦尼萨，这个刚刚给予自己几乎致命伤的怪物。

芽衣惊讶地看着夜，他身上的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逐渐愈合，无论是腹部还是肩膀上的伤，转眼之间已经恢复完毕，只有破着洞的衣服证明着刚刚这里遭受到了敌人贯穿攻击。

迦尼萨似乎也察觉到了威胁，见夜恢复了精神之后不待其做好准备就冲了过去。

“哟，你来了啊……畜牲。”

夜并没有躲闪，而是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击，于是再一次，迦尼萨的獠牙贯穿了夜的身体。

“唔——”鲜血溅在了迦尼萨本来就血迹累累的脸上。

再次贯穿了敌人，将敌人推向死亡，这样一定可以杀死对手了吧，迦尼萨将夜高高抬起，向剩余的奄奄一息的芽衣和琪亚娜散布着恐惧。

“你是以为，你已经赢了？”夜此刻却显得特别镇定，甚至还挂着不屑的笑容，“哈哈……笑死人了，你这个东西。”

突然从夜被贯穿的伤口中飞出黑色的血液，如鞭子一般缠住了迦尼萨的獠牙。

迦尼萨惊恐地想要拔出自己的利刃，奈何被死死地缠住，无法轻易挣脱。

“喂喂喂……害怕了？”夜咬破了自己的右手，从伤口处也是有血液像蛇一样爬出来，不过这次的血是在夜的右手处停住凝结成了一把黑色的长刀，虽然隐隐散发着令人生畏的黑色气息，但刀的本身确是半透明的，如同玛瑙一般的美丽材质。

夜抬起刀身，用极快地速度在迦尼萨的身上狂砍，每一刀都给迦尼萨的皮肤上留下黑色的血痕。

迦尼萨痛苦地反抗着，不断地大幅度甩动着头部，通过拉扯伤口来增大夜的痛苦来让他停止行动。

但夜似乎并没有受到丝毫地影响，依然狂笑着继续自己的攻势，根本不顾迦尼萨对自己的攻击。

芽衣和琪亚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战斗，本来身披着几乎无缝可入的铠甲的迦尼萨竟然会被这把黑刀如此轻易地造成伤害，更让人惊讶的是，无论迦尼萨如何破坏夜的身体，在黑色的血液流出来之后，伤口又会愈合成无损的样子。

“这是……怪物之间的战斗。”琪亚娜不禁如此说道。

这样的消耗战只会让自己慢慢被吞噬掉，迦尼萨也明白了这个道理，于是用尽全力地向后跃起，在獠牙拔出夜的身体的一瞬间一仰头，挑断了黑色的锁链。

“怎么了，要逃么？”夜露出更加愉悦的邪笑，被迦尼萨拉开了距离的他站在原地嘲笑到这个害怕自己的怪物。

“吼吼吼……”迦尼萨的背上已经血肉模糊，到处都是被刀划出的伤口，伤口中裸露的血肉也被染成黑色。迦尼萨大吼着，做出示威的样子。

“哈哈……”夜用左手捂住了脸，不由自主地大声笑了起来，肩膀也随着大幅度地抖动，“真是丑陋啊。”

一瞬间夜停止了大笑，转而面色阴沉地看着迦尼萨，几乎同一时间，夜手中的长刀化作一根带有尖刺的锁链向迦尼萨飞了过去。

迦尼萨显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突袭，来不及躲闪被其击中了眼睛。

“吼吼吼……”眼睛再一次被尖锐的利刃刺入，伤上加伤的痛苦让迦尼萨不住地大叫起来。

但这还没有结束。

夜使劲一拽锁链，靠着反作用了作为助力飞向了迦尼萨，并稳稳地落在了它的獠牙上。

“如果要后悔的话，就后悔你因为自傲于自己的强大而没有彻底杀了我吧。”夜用尽全力一拳打在了迦尼萨的脸上，但却因为迦尼萨坚固的盔甲而渗出不少的鲜血。

“于是，恶魔就从地狱里爬上来取你性命了啊，哈哈哈哈……”

从夜右拳渗出的鲜血化成了无数小的飞刀接连不断地刺入了迦尼萨本来就不堪入目的眼睛。

“吼吼吼……”迦尼萨痛苦地大叫着，和夜疯狂的笑声混杂在了一起。

终于迦尼萨失去了最后一丝气息，如倒塌的山一般，摔在了地上，地面也被砸出了一个相当大小的坑。

“哈哈哈哈哈哈……”夜依然站在迦尼萨的身上忘我地大笑着，脚踩着这个曾一度夺走自己存在意义的崩坏兽。

“舰……舰长？”芽衣忍着腹部伤口的疼痛，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不知道这个人，这个打到了敌人保护了大家的人，到底还是不是那个平日里和自己嘻笑打闹的舰长。

太陌生了，现在的夜给芽衣的是一种遥远的距离感，又或者从感觉上来说，这已经给人的不是一种人的感觉了。

“呐，芽衣……”夜停止了狂笑，以一种严肃却又满怀着忧伤的语气说道，“你觉得我现在是什么？”

“……”

想要回答，但芽衣却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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