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与你一夜（中上）

“...不要。”

亚尔薇特非常不真诚的移开了她还有些鼓气的目光。

“乖啦...算我错了，一开始不应该对你那么凶，别生气嘛...”

“...不要。”

亚尔薇特眼角憋着两滴气出来的泪水，继续气鼓鼓的回绝。

“不听话的女武神可履行不了自己的羁绊哦。”

“唔...哼！羁绊什么的，随它去吧！”

眼见着亚尔薇特继续鼓气，眼角憋着的泪滴也越来越大，一瞬间，丹砂的心里涌出了一份恶趣味。

“哎呀...这么不听话的女武神，我还是找加姆来吧...”

“哼！随你...”

“...欸...等等...你说你要找...要找谁？”

亚尔薇特的眼神一瞬间有点不对劲儿了，在她呆呆的低下头去，与丹砂目光相撞的一瞬间，眼角的泪滴顷刻爆出。

“呜——”

“好啦好啦，开玩笑啦，我怎么可能会抛下你真的去找她啊，别哭别哭...来来来...”

一听亚尔薇特有了哭腔，丹砂立即掏出怀中的手帕擦干她的脸庞，小腿却毫不留情的被亚尔薇特踢了一脚。

“笨蛋羁绊人！再说这种话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丹砂挠挠亚尔薇特的头发，“所以，现在要和我说说话吗？”

“...不要！”

“......”

丹砂略作思考，脸上分明有些玩味的表情霎时变得阴沉而又悲苦。

“亚尔薇特啊...”丹砂一改方才的论调，语气变得无比苦逼起来，“...我今天...好累...”

“那就上床睡觉去啊！”

方才丹砂的一个恶趣味好像起到了反作用，亚尔薇特一边抹着被吓出来的眼泪，一边毫不留情的继续回绝丹砂这个故作悲苦的家伙。

“...但是！一想到还有纯真的少女等待我的拯救，我的全身就燃烧起来了！”

“没错，就算是牺牲我今晚的睡眠，我也绝不会看着自家的女武神在这里继续抑郁！”

“所以，接受我的救赎吧，亚尔薇特！”

亚尔薇特侧眼，看到脸色又变了一次，一脸大义凛然中二模样的丹砂，一股前后反差带来的笑点冲上心头，一时，亚尔薇特忍俊不禁。

“你...嗨呀...”

亚尔薇特噗嗤一笑，在心里憋了许久的气也消去小半，她看着丹砂热切而真诚的眼神，摇摇头，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其实...没有必要这么担心我...”亚尔薇特用右手撵着自己的衣角，在长椅上意义不明的画起了一个又一个圈，“只是初来乍到...有点...水...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

拜托，这里可是维京精神正统继承地尼伯龙根欸。

“哎呀...我可是记得我昨天晚上才刚给你治疗过了啊，”丹砂笑嘻嘻的坐在了亚尔薇特身旁，“怎么，还嫌不够？想再来一夜？”

“唔...！再...再说这种话就不理你了！”

“呀！”

亚尔薇特面色一红，双臂抱胸侧过脸去，但随即，她的脸庞上就传来一阵冰凉。

“不说啦不说啦...来，包里正巧有两小罐白啤酒，来一罐？”

亚尔薇特犹豫着，接过丹砂递过去，还贴到她脸上的冰啤酒，捧着冰冷的玻璃瓶，看着里面凝结的寒雾和晃荡的淡色酒水，被凡事侵扰的炙热内心，逐渐泛起了一丝沁凉。

“嗯！”

亚尔薇特果断拔出软木塞，闭上双眼，一拂金发，昂起脖颈，将玻璃瓶中乘着的冷啤酒一饮而尽。

“咕噜咕噜咕噜...哈啊——”

“少女酒量不错嘛，看来我有酒伴了，”丹砂微微一笑，一小口便“抿”去自己瓶中一半的酒水，“现在呢？心情好些没？”

“嗯......”

亚尔薇特闭上双眼，这才惊觉自己竟无法第一时间回忆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了，冰凉的酒水宛如尼福尔海姆冰冷彻骨的寒风，将她心中闷热的烦躁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瓦解。

“那么...现在和我说说吧...”

依米尔城没有星星的天幕下，丹砂与亚尔薇特并肩靠在背后的长椅上，听着喷泉的流水，听着夏蝉的虫鸣，听着彼此的声音。

“...我们家小亚尔薇特，是犯了什么样的青春期烦恼呢？”

“唔...唉...羁绊人...”

在自己好一番折腾之下，这亚尔薇特，终于愿意开口和自己好好说说话了。

“...我只是觉得...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办法融入到这个世界里了...”

“我想要看到的...是我曾经憧憬过的蓝天白云，碧绿草地，肥沃的田野和浪漫的花海...”

丹砂将整个身体侧了过去，凝视着亚尔薇特完美的侧脸曲线，如若天仙下凡的面庞上，此时正笼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但是...自从我来到这里...现实倒打了我的梦想一耙...”

“啊，这个不难，”丹砂胸有成竹的一打包票，“一直呆在城里，也没带你去几个漂亮的乡下走走，改天...”

“不，不是这个，”亚尔薇特扭扭头，“这个世界也很繁华，有古铜色的列车，有五彩斑驳的小城，还有你，羁绊人...”

丹砂轻轻将手掌放在了亚尔薇特放在大腿的手上。

“但是...如果一切简简单单的，只是如此...那该多好啊...”

亚尔薇特长叹了一口气。

“...我也看到，城市中目无章法的无赖，只顾打发报案人的警察，为非作歹的尘世蛇帮...当然...我也做错了很多事...”

亚尔薇特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变成了完全单独一人的小声嘀咕。

“所以...”

“所以，羁绊人，我想要看到的世界不是这样的...我虽然只是个在战场上摸尸体的女武神，但是...我也想像其他神明一样，担起守卫世界的责任！”

“...只是这样的世界...真的...真的值得神去守卫吗...”

原来是这个问题啊。

丹砂一口喝掉了瓶中的大半酒水，徒留一瓶底冰啤在罐中晃荡，他伸手掏向腰间，从自己的腰间取出来一把精致的燧发手枪。

“羁绊人...这是...”

“你觉得它漂亮吗？”

丹砂没有正面回答亚尔薇特的问题，反倒是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奇葩问题。

“嗯！很漂亮，不过为什么要...”

亚尔薇特看着这把白底如瓷，饰以金紫条纹的燧发枪，用力的点了点头。

很有工艺品的感觉。

“那样的话，从枪口看看枪管里，小心不要给掰弯了啊。”

亚尔薇特接过丹砂手中的燧发枪，向枪管里一看，却发现枪管壁上，残留着有大有小的炭黑块，炭迹大大小小，布满枪管，像极了美玉之中的瑕疵。

“我经常会忘记清理枪管，比如像现在这样。”

丹砂说着，从枪上拔出清洁杆来，撒上酒水，在枪管内一阵捣鼓。

“但是清理枪管是一个很荒诞的过程，因为随着火枪一次又一次发射，内壁的炭迹必然会不断堆积，清理只能简单的除去这些炭迹，不至于让枪管在寿命耗尽前炸膛。”

“但是，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击发，枪管内必然会不断的产生火药残留的渣滓，这是清洁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而世界，与此同理，亚尔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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