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的滂沱暴雨雨势一转,于飓风中化作一道稀疏的水龙卷,活像海中纠缠盘绕的银鱼鱼群。
但未过分秒,那银鱼鱼群倏尔远逝,灵动一跃,消逝不见,一切,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如昙花一样骤起芬芳,如天边流星一样转瞬即逝,没人知道,在那道比午间太阳更为刺眼的光芒闪过后,伊斯卡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连早已见过亚尔薇特投影过一次昆古尼尔的丹砂也禁不住闭紧双眼。
因为这一次的投影,太过神圣,太过闪耀,与上一次玩闹似的投影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正如刚才所讲,没人知道在这仅有几毫秒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当众人再次颤颤巍巍的睁开双眼时,才惊异的发现——
亚尔薇特周身的一切,除了耶梦加得外,都已经蒸发不见。
“欸...姐姐...刚刚那是...昆古尼尔对吧?”
耶梦加得被吓得目瞪口呆,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在她哥哥护腕中的战力测量系统里只能评上个“A”的姐姐,居然能够直接投影出奥丁大神的武器!
而此时,亚尔薇特站在已经被削去一层的废墟中,默默注视着空无一人,唯有一条近百米长的沟壑,方才手中闪耀的昆古尼尔,早已消失不见。
“...不重要了...”
是啊,那个值得敬佩的对手已经被自己送去英灵殿中长眠,剩下的,都不重要了...
...当然,还有两人除外。
“羁绊人...”
大雨中,亚尔薇特大口喘着气,披散着金黄的濡发,步履蹒跚的想要转过身,但不等她完全转过身来,一双大手便迎了上去,轻轻扶住了眼看就要倒下的亚尔薇特。
“我在。”
“嗯...我知道的...你一直...一直都在...”
亚尔薇特双眼一闭,脸颊上滑下两道水痕,却双脚一踮,身体向前,任由自己倒在丹砂的怀中,死死抓住他的衣角,便再也不肯松开。
“呃...这个...”弗尔德不好意思的偏开了他的目光,“可可小姐,这...”
然而可可却只是淡淡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言未发,弗尔德透过她看向丹砂的纯净眼神中,竟找不到一丝如亚尔薇特的嫉妒之情。
某种意义上...还真是个...合格的女仆呢...
众人沉寂着,却彼此都松了一口气,一直以来,让诸位牵肠挂肚的杀人凶手,猪人伊斯卡,今天早上,终于被亚尔薇特斩杀了。
直到一声细若游丝,却不可忽视的声音,慢慢从楼上飘了下来。
“哥哥...”
“...呵...哼...哼...哼...”
伊尔靠着门板,血水如瀑布一样从楼板边缘淌下,他痛苦的哼了两声,声音虚弱无比。
“是...伊尔先生,对吗?”见丹砂和亚尔薇特两人仍在雨中纠缠,可可摇摇头,抖去身上土石的浮尘,向残存的伊尔说到,“你的哥哥...他很勇敢...”
可可的安慰却只换得伊尔两声冷笑。
“都...到现在了...”伊尔口溅鲜血,却止不住的冷笑,“还TM...像个圣人一样...”
“我是认真的,伊尔先生,”面对伊尔意料之中的反应,可可毫不慌张,“面对自己根本没有半点可能性战胜的敌人,他能为了你舍身战斗至最后一刻,这样的精神足够载入战士精神的史册了。”
“你...”
伊尔似乎张口还想骂,却觉得一阵阵眩晕袭上大脑,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只可惜,他太过偏执,想必你也无比清楚这一点吧?”
“我...”
“不过,我现在可以给你,以及你哥哥一个赎罪的机会。”
可可不给伊尔半点辩解余地,反倒是眼神一尖,毫不犹豫的把还倒在丹砂怀里,一脸懵逼的亚尔薇特拉扯到自己身前,接着对伊尔说。
“这位小姐来头不小,她是奥丁大神遗留意识选中的少女,是与神界有一定交集的少女,如果你现在肯告诉我们关押刑事长的地方在哪里,她一定会为你们祈福的,对不对呀亚尔薇特小姐?”
“啊...啊?”
被从丹砂身上半推半就弄下来的亚尔薇特一脸大写的懵逼。
什么叫见势拆人,她算是见识到了。
但见势拆人归见势拆人,在看到可可递来的眼色后,亚尔薇特宛若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稀里糊涂的答应了下来。
“嗯嗯...没错,你的哥哥表现很惊人,只要你乖乖把话说全,他的灵魂肯定是能进入到英灵殿里的...”
“......”
伊尔沉默着,一动不动的靠在墙边,那情形,那神态,一度让丹砂以为他已经去世,表示准备让耶梦加得用红外视角到处瞅瞅。
但也正是此时,那已经垂死的伊尔口中,终于缓缓吐出了一两句断断续续的话。
“不在房里...院子...小猪笼...开口的石头...石头下面...”
伊尔的声音细若游丝。
“...去看看吧...反正他也要死了...呵...”
“......”
“谢谢你的老实交代,伊尔先生,”可可对伊尔鞠了一躬,“请安息吧...”
“希望下一世...你不会像今天这样...再一次误入歧途吧。”
伊尔终是没有再做回答,他斜靠在废墟的门旁,缓缓闭上了双眼,只剩嘴角残着半片,不知是作何情感的笑容。
雨声,淅淅拉拉的响着,天地间重归宁静。
“走吧。”
丹砂拍拍可可的肩膀,不等亚尔薇特下什么命令,一把将几近脱力的她背了起来,迎着楼房废墟外的盛大雨势,一脚深一脚浅的在亚尔薇特劈出的百米沟壑中阔步前行。
伊尔描述的地方并不难找,出了沟,找了个避雨的棚屋放下亚尔薇特,一把掀开了猪笼后的石头,霎时一股臭气直冲鼻尖,熏得丹砂连连退却。
“怎么样?丹砂先...卧槽!”
刚一上前的弗尔德警长顿时被这股臭鱼烂虾一样的气味熏得退避三舍。
纵使有大雨的缓冲,但那臭气厉害得实在是一言难尽,就连有过不少办案经验,大概也见识过尸体的弗尔德警长一上前,也难接受这滔天的臭气。
不用多想,这下面发生了什么,诸位已经心知肚明了。
“尸臭...”
阿格拧着鼻子,一脸青绿。
“来晚了...准备下去搬尸体吧,谁和我一起下...”
“不用了,阿格,”丹砂一手挡住了准备套上树脂手套的阿格,“我自己去搬。”
一句话,左右诸人皆陷入沉默。
“没问题吗...丹砂先生?”阿格问道,“下面的情况可能...相当混沌...更严重的是搞不好甲烷和二氧化碳可能已经把这种没有通气的地洞给...”
“不要紧,就是在火山里我也能呼吸,这点小地方,难不倒我。”
阿格似乎还想在说什么,却被一边的舍万一把拉住,一脸嫌弃的就往回走,丹砂也不多看几眼,缓步上前,纵身跃入这狭窄的地洞里。
地洞很深。
味道很大。
丹砂轰然落地,霎时,甲烷和二氧化碳的闷压,硫化氢的恶臭几乎一同袭向他。
毫无半点气息流动的地下室内,丹砂微微流转体内的魔力,一股澄黄的光闪烁着,照亮了眼前的一切。
“少爷,下面情况怎么样?”
“...别下来,也别往这看。”
阿格说的没错...
这里...还真TM是个地狱啊...
只见阴暗,闷热,仅有几平米的洞内,黑血映着影子,铁索闪着寒光,令人生理性厌恶的腐肉上蝇虫环绕。
全灭...吗?
丹砂面色平静,静静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染血的木桌子上,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全身棵体,四肢全断,下身染血,在桌子上僵成了一具冰冷的人棍。
是三夫人...对吧...
丹砂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悬吊的铁索上,一具尤具风韵,却只剩下上半身的御姐女尸也是类似的待遇,从她僵住的表情和袒/露的胸口上,看得出来,她似乎比三夫人还要惨一些。
一夫人还是二夫人?算了,傻傻分不清楚...
丹砂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糜烂的肉堆上,摆着一颗“阿黑颜”的头颅,那头颅双眼空洞,枕着一大群蚊蝇环绕,蛆虫蠕动的腐肉,从她的表情上判断,她大概...是被活生生切成这个样子的吧?
三个夫人,齐了。
丹砂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最后这个...就是所谓刑事长了吧?
丹砂抬起头来,只见一个不比猪人化的伊斯卡瘦多少的肥胖男人被一根木桩狠狠刺在墙上,血渍沾满了衣衫,他的膝盖已经被完全剜去,而他的脑袋则被扣在一个透明无顶的玻璃缸内,缸中,淡如薄纱的黄色萦绕着。
那是保持他清醒的化学物吧?不过看起来,这化学物明显救不了现在的他。
丹砂慢步上前,看着玻璃缸内刑事长浑浊的双眼。
已经死了吧?算了,**得...
“唔...!”
“!?”
丹砂刚一碰那刺入身体的粗壮木桩,就听到墙壁方向的一声痛苦呻/吟。
啥???被这种级别的木桩把整个肚皮捣烂的家伙居然还...
“呃呃...呃啊啊...”
“...不...不要...我...我认错...给我个痛快吧...啊...”
几缕血迹顺着木桩而下,丹砂连忙松手,只见被钉在墙上的刑事长大口呼吸着,眼珠中,已是一片浑浊。
已经看不到自己了吗?
丹砂沉默着,将泛着光华的左手放在了他的胸口,解下了他背后的大斧。
我明白了。
下一秒,一朵血花在刑事长的脖颈上绽开,似乎是因为自己给他的麻醉效果,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刑事长本来紧皱的眉头,终于有所舒展。
希望你下辈子,不用受如此折磨吧。
丹砂收回了大斧,拔出了木桩,扛着刑事长血迹斑斑的尸体,一步一步,向着大雨灌入的洞口外慢慢走去。
至此,刑事长失踪一案,告破。
(备注:阿黑颜,双眼空洞无神,差不多和那种被玩坏的表情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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