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南云转头,却有些答非所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江南安府的三少爷,安四海吧?”
少年闻言,大惊,树梢上,寒鸦四飞,残阳如血,却带有一丝暖意。
“你……你怎么知道?”
“诺,”风南云靠在树边,很是悠闲,把玩着手中玉佩,上方绣有“安”之一字,光芒四射,“这个,便是你安府中人的玉佩吧。”
“不错。但是,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世,为什么还不杀了我?”少年仍是不解,问道。
风南云淡笑几声,缓缓回答:“你兄长,也就是安应天将军,曾在潼关一战中,救过我一命。”
十三年前,年少疏狂,风南云那时还是潼关太守。
残月勾血,北星寒意。
胡人精军八万,已然趁着夜**近城下。
而风南云的部队,在此已经固守不下五月。
四方被围,虽易守难攻,然终有粮绝之时,何况守军已剩不到五千人。
饶是如此,风南云仍然不肯以礼来降,仍是如以前一样率领本部兵马进行孤军奋战,白天死守,半夜三更则趁黑火烧敌营。
本可坐拥荣华富贵,与君共枕眠,但他还是以动作拒绝了这一切。
因为,如果开城,胡人定会大开杀戒。城中百姓,寸草不留。
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话不假。
再战三月,终于,精疲力尽,余下兵马不过六百,城门被破,大火蔓延,胡人紧接登城。
虽说风南云等辈武功了得,但到底寡不敌众,兵马已剩不多,血染山河,天地失色。
眼看着,将要败亡,突然,听得炮火声起,南城远方,沙尘滚滚,隐约可见,有一青龙旗,绣有“安”一字,来势汹涌。
是了,安军已到。
一瞬间,士气大振,风南云也顾不得身上枪伤,奋起直杀胡人十三员大将,杂兵数百。
余下一百余人亦趁乱大开手脚,与安军一齐,杀得胡人精军阵脚大乱,丢盔弃甲,杂乱奔逃。
安应天,安军主帅,翩翩公子,眉宇间却杀气可现。
半夜三更,月色勾血,护城河边,残尸无数,白骨累累。
……
风南云望着树梢残阳,脸色惆怅,感慨道:“那时,你兄长并未擅自接过潼关太守一职,却一直强烈要求中从旁辅佐我。
“然而,怎奈何,时局险恶,道凌十二年冬,胡人百万精军南下,围潼关近一年。终究,你兄长,也就是安应天将军……他……他带领所剩不多的安军,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与敌首共亡。
“也是那时,我带领残部随后击退胡人之后,带你兄长头颅回安府不远处的青山安葬,辞掉官职,混迹江湖。”
“既如此,”少年依旧不解,问道,“那你废物武功又是何意?”
“唉,”风南云长叹一声,良久才道,“江湖人心难测,比如你师父,为什么不在你出手的那一瞬上前相助?很简单,他只是把你当作一枚棋子,来试探我的武功罢了。”
“不!”安四海不信,仰天大叫,宛如疯狗,“这不可能!师父自我懂事起,日夜照料我,教我剑法,带我除尽山间小贼,怎么会……”
“人心会变。”风南云无奈,摇头,道,“我会送你回安府,还有你二哥安霸地在朝堂上力谏皇帝,勤兵列阵,应无大碍。日后,你在安府,过普通少年的生活,莫要再染指江湖了。”
他不想,故人之弟踏入这场纷争。
唉……
曾几何,正邪有分。
如今,却是善恶难辨。
乱世烽火,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将,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杀伐罪孽,就由我来承担好了。
以杀止杀,还天地一个无暇,换黎民一个盛世!
师父,安应天将军,死去的兄弟们,你们在天之灵,暂且安心,我风南云定不会有负众望,直到盛世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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