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1 和平的象征 PartⅠ

一夜拂晓，黎明时分。

厄洛蒂兹望着朝晖旭日。略显淡雅的阳光，将皓月隐去。潮湿的风吹拂脸颊，说不上是舒服还是闷热，就是如此复杂的感觉在厄洛蒂兹心中翻腾。

如此欣赏日出景色的时候并不多，更多的是观看夕阳西落的样子吧。这不禁让自己想到与卡拉伊相伴的日子，虽说只有一年多时光，但却是厄洛蒂兹最为幸福的时刻。

如今的时间是一三六二年九月十七日清晨。会谈的地方，依旧是娜露塔斯河边的冲积平原。与之前不同的是，陪伴在厄洛蒂兹身边的，并非骑士团的同伴杰尔与卡拉伊。而是纳塔鲁纳斯的国王纳塔尔与里森之王希里奥。

与会谈相距的时间只有十余分钟，此时的天空晴朗得很。微风带着娜露塔斯河特有的湿黏感，拂过刚刚因战争摧毁、正在重建的城门。

负责进行投降签订的南方联盟，派来的只有三人，其中的代表就是如今的统帅，跛脚的邵巴特。依旧是没有飞空艇监视，与上次相差甚远的，是邵巴特身后驻扎在娜露塔斯河的南方兵们。

之前的调解会谈，原本在那驻扎的四千余士兵，如今只余下不足百人，想必也是南方诸国进行了撤军导致的。

毕竟失败的苗头一起，谁也不想惹得圣蔷薇骑士团不高兴。更何况，前不久还传来了葛瑞森遭到飞空艇袭击这件事。

隔海相望，想到这里的厄洛蒂兹勒紧马缰，从马背跳了下去。稍稍整理了下衣裙，跟在两位国王的身后，踏步走进了木船。

——真是，精明啊。

这样叹息并无道理，因为这艘木船除了必要的船工和侍从外，只有两名国王与厄洛蒂兹三人。没有带任何一个护卫，反过来也就是说，将坐在身边的厄洛蒂兹当作了护卫。

“呼。”

厄洛蒂兹深深吸了一口略显湿黏的空气。当护卫什么的，对于自己来说并不重要。只要能够让卡拉伊的故乡，这个巴托亚回归和平就好。

——卡拉伊。

依旧没有卡拉伊的任何消息，纳塔尔派出的搜寻队也没有归来。虽说早就有一丝直觉，但厄洛蒂兹还是更愿意相信卡拉伊如今，只是因为帮助巴托亚的人们，没有时间归来。

“欢迎诸位。”

迎接两位国王与厄洛蒂兹的，是一个名叫弗雷德的将军。据说是他力排众议，治疗了被俘虏的马利茨王子，并保护了他的安全。

“嗯。”

厄洛蒂兹点了点头，她为南方联盟的军队将领中，还能有理智的人感到欣慰。与她不同的，纳塔尔与希里奥国王则是哼了一声，等待其他船只的士兵登上海岸，便向不远处的帐篷走去了。

那是如今将要签订停战条约的地方。

“多说无益。“

率先开口的是纳塔尔国王，他并没有说什么客套的寒暄话，直接坐到了谈判桌前的椅子上。

“说说你们的赔偿吧。”

“好。”

邵巴特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桌前，向坐在面前的纳塔尔与希里奥两位国王鞠了一躬。接着转过身，对着坐在不远处的厄洛蒂兹点了点头。

不过在厄洛蒂兹看来，邵巴特的嘴唇正在微微颤动。是因为害怕还是不甘，这就并不清楚了。毕竟邵巴特亲手砍下了纳塔尔国王的次子，而且这次突然投降想必刚刚坐上主帅的他一定会很不甘心。

等等？主帅已经不是那个胖子了吗？

“上次那个胖将军呢？”

“菲尔多将军他…”

邵巴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坐了下来。

“因病去世了。”

“哎！骑士团的小姑娘，还是让我们先进行正事吧。”

“知道了。”

厄洛蒂兹点了点头，却站起了身，将自己的椅子搬到谈判桌的侧面，不合礼仪的坐了下来。

——前几天还一口一个使者叫着，现在就成了骑士团的小姑娘。

少女咬了咬嘴唇，用异常休闲的姿势躺坐在椅子上，静观两者的谈判。

“两位国王。”

邵巴特率先开了口，打破由厄洛蒂兹带来的些许尴尬。

“我们葛瑞森将代表南方诸国，归还之前的土地。并愿意协助北方的朋友重建家园，毕竟我们都是共同生长在巴托亚的人们。”

“就这些？”

纳塔尔国王发出了嗤笑，然后整理了下穿在身上的灰色王袍。

“赔偿呢？该不会让我们自己承担战争损失吧？”

“对，不应该不应该。”

邵巴特赶紧应声附和着，毕竟自己是败军之将。

“不过纳塔尔国王也应该知道，我们葛瑞森，甚至于南方诸国也都遭遇了重创。”

说着，邵巴特拿起了放在身边的一根木棍，指向桌前的军事地图。在那里落点的，是纳塔鲁纳斯的首都城门——几日前被毁坏的创国奇迹。

“否则也不会在几天前那个夜晚，做到那种程度，却依旧投降。是吧，纳塔尔国王？”

——明晃晃的威胁。

在旁旁听的厄洛蒂兹这样想着。不过自己并不觉得纳塔尔老头会乖乖听话，毕竟成王败寇的理论，厄洛蒂兹还是清楚的。

“哼。”

回答邵巴特的，并不是正襟危坐的纳塔尔，而是里森之王希尔奥。他用手指弹开了军事地图上的一个军旗——那是代表着南方联盟的旗帜，上下拍了拍手，继续说着。

“发起战争的是你们，我们巴托亚有多少人死于这场战争？更何况当初不接受骑士团调解的，是你们。现在就想当作无事发生？不可能！”

希里奥国王甚至在说话的途中站了起来。虽说在这场战斗中丧失了自己的女婿，不过就算与丧子的纳塔尔相比，也太为激进了。

“希里奥国王，据我所知，你的损失只不过是一些援助的兵卒而已。我等南方联盟也并没有与贵国开战吧？”

邵巴特伸出手，将被希里奥弹开的军旗放回原位，也学着刚刚希里奥的样子拍了拍说，若无其事的说着。

“你！”

听到对方的发言，希里奥国王十分激动，拔出了本应搁置在帐篷外的宝剑，对准了邵巴特的头颅。

「唰啦——」

就在希里奥拔剑的一刹那，邵巴特身后的卫兵也拔出了腰间的武器，指向希里奥与纳塔尔。自然相对的，负责保护两位国王所代表的北方卫兵，也拿起了长刀短剑指向对方。

……

………

…………

一片宁静，亦如同静止的油画一般，谁也不愿意先放下手中的武器。

“够啦，你们呐！”

率先打破这场闹剧的，是厄洛蒂兹那如百灵般的声音。

“你们不是为了停战才来的吗？你们不是为了巴托亚的和平才来的吗？快给我收起来，快点！”

少女站起身，伸出双手指挥着持剑的人们，但似乎在这种场合骑士团使者的头衔并没有让士兵们屈服。也就是说，并没有人听从厄洛蒂兹的话。

“希尔奥王？纳塔尔王？”

还是没有人听从厄洛蒂兹的话。战争结束的那一刻起，作为停战调解员的自己就不如之前那般受人尊敬了，这也是厄洛蒂兹早就清楚的。

既然这样不可以，那就只能恐吓了吧？

“诸位也都知道，如果我想，你们的头与身子就会瞬间搬家吧？”

互相对视。

听到厄洛蒂兹言语的两位国王就是这样做的，接下来希尔奥才收回了宝剑。一旁地邵巴特将军——南方联盟的代表也伸出了手，示意卫兵撤下。

“对不起了，希尔奥王。”

就在厄洛蒂兹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希尔奥腰间的宝剑便自己飞到了少女的身边。不，并非这样。

那是在希尔奥收剑的时候，茶杯内的茶水自己涌出杯口，仿若有生命一般卷起了剑柄，飞向了厄洛蒂兹。

“以防万一，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出现在谈判桌上比较好。”

“我就开门见山了。”

希尔奥咬了咬牙，似乎身为国王的尊严受到了威胁，正要发问，却被身旁的纳塔尔国王抢走了话语权。

“纳塔鲁纳斯将会把失去机能的塔门诸国收入领土，以此帮助那里的人们重建家园。”

“里森也会帮助被你们侵略的国家。”

听到伙伴直入正题的希尔奥，伸出手在靠近里森地图边画了个圈。

“这里，将会是里森的版图。”

“不行！”

出乎众人意料，第一个发出反对意见的居然是一直期盼着和平的骑士团成员——厄洛蒂兹。

“我要求像以往一样，南方撤军，归还被侵略的国家领土。失去国家机能的地方由骑士团代管，直到恢复如初。”

“小姑娘。”

纳塔尔国王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满怀笑意地说着。

“如今不是为了停战签订条约，而是以投降为前提签订条约。之前的事情自然是不算数了。而且，我们也需要一些土地来恢复受到的创伤。”

“怎么可以这样，这是为以后的战争——”

“骑士团的使者只要做好分内事就够了。”

纳塔尔国王摆了摆手，如此说着。

“其他丧失国家机能的地方，依旧交给你们骑士团代管，还不够吗？还是说，作为骑士团的和平代表，并不想签订这个和平象征的投降书？”

“就算你这样说！”

厄洛蒂兹鼓起了脸颊。在她看来，这样做无非是再次埋下了战争地伏笔。

“邵巴拉将军他们又怎么会同意？”

“我们同意哦。”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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