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前静

“接下来就是向大家表演的最后一首曲子，《相遇在月下》，感谢大家能够在周日的夜晚听我的独奏会，谢谢大家。”

随着乐队的开始，我也慢慢的跟了上来，钢琴与大提琴小提琴之间的完美配合在这个月圆之夜合奏出最完美的乐章。

当曲子走向高潮，我也迎来了这场独奏会的终场，这是我第一次举办的独奏会。

观众渐渐离开了会场，在送走最后一个观众之后，我坐在钢琴以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出丑。”

“这么担心自己会出丑吗？”

九月从后台走了出来，一路小跑走了过来并坐在了我旁边，抱住了我的脖子。

“今天你就是王者，老哥表现的超棒。”

“还行吧。”

这场演出的收入除了交付场馆的租赁费和乐队等其他费用之后，其余的都收归我的名下，那个女人，不会收一分钱。

“话说这钢琴的声音真的好听，价钱高了果然就是不一样。”

九月在琴键上轻按了几个键，声音回响在空旷的万人大厅。

随后她又开始弹奏一首曲子，这首曲子我知道，是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时我给她弹奏的曲子《残月》。

“话说你学会了？”

“那是当然，你第一天就拿这首曲子欺负我，我记得当然很清楚。”

“那你知不知道这首曲子是两个人才能弹完整的？”

“这原来是两个人的曲子啊，怪不得我看着那个曲谱感觉怪怪的。”

“想不想听一下它完整的样子。”

“想。”

“那你弹主曲，我来弹副曲。”

四只手同时放在琴键上，乐曲从钢琴中流出，这首曲子在26年后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当初的他们在弹这首曲子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不用猜也能知道，但在我们两个弹起来感觉怪怪的。

就像这首曲子的风格一样，我的右手和她的左手很多时候是重叠在一起的，本来可以三只手弹的曲子，却在两个曲子部分出现了同样的音节，这不用想也能明白个大概吧。

毕竟当时的他们是非常相爱的。

曲终，手再次叠放在了一起，这次的她抬头看了看我，脸上泛起了一阵绯红。

“原来这首曲子弹出来是这个样子的，有点尴尬啊。”

“不知者无罪，再说了，全程可是我占便宜的。”

“你个臭变态，还说你不是妹控。”

“这首曲子是你挑的，关我什么事？再说了，本来就是这样。”

“话说，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听到声音，我向台下看去，齐冉正坐在观众席上。

“齐冉姐。”

九月从我旁边直接站了起来，径直冲到了齐冉旁边，不过她穿高跟鞋也能跑这么快也是惊了。

“齐冉姐，你可算来了，臭哥他欺负我。”

“喂，你这算是恶人先告状吧，我哪里欺负你了？”

“占我便宜！”

“这种话你都能说得出来？”

“好了，你俩刚和好就吵架，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听到没？我管不住你，我就不信你嫂子还管不住你了。”

“我听嫂子的，不听你这个臭家伙的。”

齐冉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是九月在开玩笑，毕竟刚才的气氛着实有点尴尬。

“话说齐冉姐，你明天有空没？”

“喂喂喂，你想明白，现在没几个人像你一样这么闲，她还上班呢。”

“明天啊，应该是有时间，九月有什么事吗？”

“有时间？”

这个回答让我一愣，毕竟她作为我的上司，再加上还是我的女朋友，时间方面我还是很了解的，怎么可能有时间。

“若是九月的话，我随时都可以抽出时间来的。”

“你这也太宠她了吧。”

这样我这个做男朋友的情何以堪啊。

“你明天能不能和老哥约会？”

“啊？”

这个问话不仅让我一愣，也让她一愣，但过了一会儿，她又转过头来看了看我。

犹如黑曜石版闪耀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七月？可以吗？”

“可，可以吧。”

“那就这么决定了，明天下午我们两个出去约会吧，我已经订好了电影票了。”

“原来早就计划好了！？”

次日下午

按照原来的计划，我打完卡直接回到家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发去她所说的地方吃饭，但就在我刚到楼下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有辆车在那里等着我了。

“程先生，这是按照小姐的规定给您的专车。”

“专车？她没说过专车。”

“这是楚小姐说的，大概没有告诉您吧。”

“九月啊，这家伙竟然想到这里了。”

跟着他的指示，我坐在了后排，不得不说这种豪车坐起来还真是种享受。

车辆渐渐驶出市区，来到一处郊区的豪华餐厅，从门口摆放的车辆来看，这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为了避免我的地位暴露，我整理了一下衣冠，走了进去。

就在我刚踏进门的那一瞬间，就有一个服务员迎了上来。

“您就是程七月先生吧，您里边请。”

“额，哦，嗯。”

突然的搭话让我有些猝不及防，我点了点头跟了进去，随后在一个房间面前停了下来。

“您里边请。”

他打开房门，里面富丽堂皇的样子让我很是惊讶，不过转念一想，毕竟是富贵人家才能来的地方。

等门完全打开，我看到了坐在里面的九月，齐冉，还有那个女人。

对，就是那个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女人。

“哥哥，你来了。”

“话说，今天的聚会应该没有我的份吧。”

“怎么会，你的位置在这里。”

就在她指着一个空位发愣的时候，我已经转身离开了。

走过走廊，我来到尽头的一个小花园。

“哥，你别走啊。”

九月从后面追了过来，并抓住了我的手。

“你走干嘛？”

“今天不是我和齐冉的约会吗？你把她带过来干嘛？”

“妈妈她，她是我叫来的，你和齐冉姐不是说好交往了嘛，见一下家长呗。”

“她不是我家长。”

“哥！”

她拉着我的手站在原地，我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她。

“如果你执意想要撮合我和她和好，那这场约会麻烦你告诉齐冉，暂时取消吧，我改天再约。”

“别！那我，我不撮合行了吧。”

她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腕，低着头不让我看到她的表情。

“行，如果你反悔，我立马离开。”

“嗯。”

九月很不情愿的答应了，但我还是担心她会反悔。

跟着九月，我再次回到那个房间，除了和齐冉打了声招呼之外，我礼貌的称呼她。

“阿姨好。”

就在我说完，我明显看到她的身子抖了一下。

“你就是程七月吧，我家九月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九月很听话。”

这句话之后我们就没有了交流，在服务员准备好饭菜之后，我们的餐会也像我和她的对话一样，很快就结束了。

我简单的整理好餐具，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一瞬间，我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按在了椅子上。

“老哥别走，稍等一下。”

“什么事。”

“就等一下下。”

她按着我的肩膀，我也动不了，只好坐在那里等着她说的事。

可就在等了一会之后，我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

因为，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抱歉我要离开了。”

“哥，你再等一会儿，爸快到了。”

“他是你爸，不是我爸。”

我挣脱她的手，刚来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门外的人。

楚成天。

我和他面对着对方站着，互相看着彼此。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我感受到了这一辈子都从未有过的厌恶感。

“你就是程七月吧。”

“我想你再清楚不过了。”

“也不一定，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

“那你这次来想和我聊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

“那你看够了，我也应该离开了吧。”

我从他身子旁边走了过去，就在刚走出门的时候，我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他也说话了。

“还是想和我聊聊吗？”

“不，我还有事。”

我转身走回了房间，牵起齐冉的手，拉着她离开了房间。

这次，我一刻也没有停。

走在走廊上，齐冉也是默默的被我拉着，我渐渐放慢步伐，让她跟上来，毕竟她穿的是高跟鞋。

走着走着，我们来到了门厅，这里只有一些工作人员，在整理东西。

“七月。”

她叫了我一声，我慢慢的停了下来。

“刚才真的是你吗？”

“怎么了？”

“你刚才的表情好可怕。”

“可怕吗？”

“嗯，我感觉，你随时就能和楚叔叔打起来。”

“那个人，我不想理他。”

我静静的站在窗台前，看着外面的花。

“冉冉，今下午的约会取消吧。”

“是不是没有心情了？”

“嗯。”

“其实，和我约会并不是主要目的，和你妈妈见。”

“她不是我妈妈。”

“七月，你还没想明白吗？九月她是为了你好。”

“这件事让我自己处理就行，不用她操心。”

听到我的回答，齐冉叹了口气。

“既然约会取消了，那我们先回去工作吧。”

“嗯，虽然让你有些失望，下次我来约吧。”

“没关系。”

也不知道齐冉是什么心情，毕竟本来约好的事情被我单方面拒绝，这必然会很尴尬，可是，让我根本没想到的事，九月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回到公司之后，我的脑中已经有一半被今天中午的事所占领了，楚成天的出现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对我耿耿于怀吗？

工作结束打完卡，我坐着公交车回到了我的住所，可就在我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九月。

“哥，你回来了。”

“你来干嘛？”

“我，就是想来看看。”

我放下公文包和衣服，回到了厨房准备开始做今晚的晚饭。

“我来帮你。”

九月站在我的旁边，帮我洗着青菜。

我知道她为什么来，也知道他的这一系列举动是为了什么。

“今天又加班了吗？怎么会来的有点晚。”

“路上有点堵车。”

“公交车也会堵吗？”

“嗯，有个小孩乱穿公路，被车撞到了，救护车占用了一下公交车道。”

“听起来真的好危险。”

青菜切段倒入锅中，清炒之后，我把它盛到了碗里，或许是油溅出来的缘故，她的手抖了一下。

“没事吧。”

“没事，就有点烫而已。”

她把盘子放在桌之上之后，好好的吹了吹自己的手。

“如果烫伤了，我那里有烫伤的药，你自己抹一下。”

“我还没有脆弱到那种程度。”

说完，九月摆出了一副大力士的样子，也不知道她是为了表现什么。

在吃完饭之后，九月也像刚才那样帮我收拾了东西，随后就坐在沙发上，看着我。

我们两个互相看着彼此，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像是两个突然不会说话的人在用眼神进行交流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看着她的时候总能想起那个女人的脸，或许是血缘关系上长得比较像吧。

“哥。”

她的一句话打破了宁静，我点了点头，看着她。

“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但我就是想问你，你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把那个男人带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

她低下了头，脸上因为说不出话而憋得通红。

“我劝你别这么做了，这样做只会让我对你的怨恨加深。”

“原来哥还是很讨厌我吗？”

“不，我只是不想让我们的关系重新回到以前。”

“我真的很想，很想让你和妈妈和好，可是，为什么你就是无法接受。”

就在我转头的一瞬间，九月就已经哭了出来，泪水不断的从她的眼眶中流出，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用一只胳膊揽住她的肩膀，静静地抚摸着她的头。

“别哭了。”

“为什么，我明明付出了那么多，哥哥却还是不能原谅妈妈，妈妈也已经知道错了，可是哥哥你。”

“让我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抱住了她，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我才意识到，九月所说的，只有妈妈，而并没有那个男人。

这么一来我就明白了，那个男人的到来纯粹是自己要求，而并非是九月的安排。

我看着已经哭累了的九月渐渐陷入了昏睡，我轻轻地把她抱起，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重新回到客厅，看着已经解锁的九月的手机，我拨通了那个男人的电话。

“小倩，什么事？”

“楚先生，你现在有时间吗？”

“你是？”

“程九月的哥哥，程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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