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已经升起了半片月亮,入夜了。
婉拒了鹅利钦留宿旅店的提案,泽拉涂带着娜塔莉亚和葛兹二人来到了那座尘封已久的老伯爵宅邸,那陆行鸟车也就停在了宅邸内的空地上。
一推开门,三人就能够明显感受到一阵满溢着历史的气息铺面而来,要不是泽拉涂及时用风系魔法阻挡了试图钻入众人口鼻中的八二年灰尘,估计得咳嗽不止。
说起来,这套伯爵宅邸说好听点叫古色原味的,说难听点就是破破烂烂的,墙缝角落蛛网遍布,看上去自从上一代伯爵战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负责清理了。
而且按理来说,贵族大人,尤其是这些边境贵族大人,不都该住高耸尖塔的城堡才对吗?可能也是因为太穷了些吧,所以才退而求其次,住了个类哥特宅邸。
岂可修的,童话故事里面果然都是骗人的。
本来应该站在这里守着新主人回来的忠贞不二的痴心女仆酱呢?实在不行,来个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无所不能的管家侠给我也行啊kora!
“果然鹅利钦没有骗我。”
泽拉涂本想扭身就走,但却被一旁的娜塔莉亚紧紧的拉住了衣角。
“我们就留在这里,阁下。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好不容易从虎口中暂时脱身,您难道还想回去吗?”
“其实呢,伪装身份的时候,我更喜欢你叫我主人,天使大人。”
泽拉图一开始以为这只是娜塔莉亚入戏的表现,因为一路上他们都在玩先知大人配天使大人的角色扮演游戏,但望见她那双深红色的双眸中闪烁出来的坚定决然,他就明白了,这并不是开玩笑。
“额……难道你认为我的实力不如他们?”
老实讲,这些家伙加起来乘个十倍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啊。娜塔莉亚难道对自己这个昔日勇者的实力如此没有自信的吗?
“可是我们没必要再跟他们起冲突,难道不是吗?阁下,您这样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想着收服他们做自己的第一批臣属吗?那这样的话,自己说过的话,就得坚决的执行。好的君主一言,可是驷马难追的。”
泽拉涂有些生气,只是面前的娜塔莉亚不为所动。
她似乎是在给泽拉涂讲解如何去做一个好的君王,而这正是泽拉涂所讨厌的。实际上藏在他内心深处的傲气让他不太想被人教导,尤其是在那人本该只做乖乖的治愈系女仆就好的情况下。
“阁下,我们先收拾房间,能住下再说。葛兹,你把大人的东西先从车里面搬出来,放进房间去。”
“好吧,既然天使大人都这么说了的话。”
泽拉涂甩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到二楼的房间去。
随后,在房间内传出来一阵叮叮哐哐家具乱飞,噼里啪啦东西碎裂的交响曲。而在后头提着裙子,跟着跑上去的娜塔莉亚则见识到了这一团乱糟糟的场景。
“诶呀,这就很难受了,风系魔法还是用得不太习惯呢。你看着稍微一使劲,这些东西就烂了。不行不行,我得吸取教训了。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这拿来睡觉的光板床还在……诶,这里还有把椅子,看上去应该你能坐的吧。”
“您是不是生气了?”
娜塔莉亚冷静的话语打断了泽拉涂的打趣,气氛顿时变得僵硬起来。
“您觉得我做得不对,我不应该当着葛兹的面对您说教,让您的面子受损了,是吗?”
“别一口一个您您您的,我们现在的身份不是主人和女仆的关系,你现在可是天使大人。”
泽拉涂选择回避娜塔莉亚提出的问题,他确实是生气了,她也确实讨厌这种感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是不愿意当着对方的面说清楚。
“殿下,自从您打算带我出来的那个时候,我很高兴。我想着我也能为殿下做些什么了,但是看到您现在这样的态度,我又很难过。”
“我一直认为,一个尽心尽力的女仆应该尽自己所能提点主人的缺陷。我认为我说的没有错,如果不是主人的话,我根本就不会去说,只会让这样的话烂在自己的肚子里面。我认为君主应该有这样的气度才能够驭使臣下……”
“可能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以为阁下和我很亲近了……如果,如果您讨厌我这样的话……那我,那我以后不会再做了。”
“从今往后,我只会做好一个您心目中该有的女仆的。对不起,是我得意忘形,僭越了主仆该有的界限……晚安,阁下,做个好梦。”
娜塔莉亚话似乎没有说完。
她有些不舍的望着泽拉涂的背影,随后深吸了口气,握紧右手拳头,快步跑开了。只留着泽拉涂一人背对着她,撑着桌面思考。
君主的气度吗……一路上走来,她原来是这样想自己的吗?原来她是以为自己想来这里做一个割据一方的诸侯吗?又或者说,她想自己最终能够去做皇帝……?
月明星稀,春夜的微风顺着窗扉的间隙抚在了泽拉涂的脸颊。
他看了看附近的硬板床,寻思着这床肯定睡不踏实便一屁股坐在了附近的橡木椅子上,翻了翻桌上摆着的那本古旧圣典,但坐了没多久又站起身子。
他心里渐渐烦躁起来,开始绕着房间踱步,也没绕上几圈就停了下来,最终虽说有些不太情愿,却还是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他站在了正在附近房间做着简单收拾的娜塔莉亚。
“你赢了,天使大人。”
娜塔莉亚似乎没有听见,仍旧是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你赢了!”
泽拉涂加大了音量。
这总算是让娜塔莉亚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但她仍旧是选择背对着。
因为他没有看见此时的娜塔莉亚正极力想要让那羞涩不安的绯红离开自己的双颊,做到这一点毕竟需要一定的时间。
“……阁下您在说什么呢?您没有错,主人是不能有错的,只有女仆才会有错。再说了,我才不是喜欢阁下才会这么说的,我只是想尽到女仆的职责罢了。您不需要道歉。”
“你这就是胡说八道了,我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误,犯了错误加以改进那才是行。我们尽职尽责的女仆大人,觉得我说的怎么样呢?”
“您当真这么认为吗?”
“啊,当然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了。”
泽拉涂搬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而娜塔莉亚总算平整好躁动的内心,转过了身子。月光之下,一男一女正在透过对方的眼睛,互相打量着对方的心思。
短暂的沉默之后,双方都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只是很快注意到失态的娜塔莉亚选择用手捂住自己小巧的嘴巴,而泽拉涂则仍旧是那样的豪放罢了。
“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从未听说过,有主人会跟女仆道歉的道理。”
“你现在可不是女仆了,你的官方说法是从天而降助我一臂之力的天使大人。”
“……冒用天使之名的事情还是不要再做了,殿下。虽说我知道这是你的权宜之策,可其他人要是知晓这个秘密的话,就不太好了。”
“你就是我的天使啊。”
娜塔莉亚被泽拉涂突然扔出来的直球堵着说不出话来,脸也不由得憋红了些许,只得挽起手背蹭蹭。
“真是够了,您又在说胡话了,殿下。这样的话可不能让别人听见。”
“那我就对你一个人说。”
娜塔莉亚当即撇过脑袋去。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走到了泽拉涂的身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轻轻抱了上去。
泽拉涂就这样坐着,体会到了娜塔莉亚那宽广柔软的胸襟那种厚实无畏的挤压感,以及从那之中传来的一丝温热和两点坚强。
没穿还行,真舒服,或者应该说,rua爽到了!
“我知道这是违反女仆礼仪的,但我还是想这么做……请原谅我的无礼吧,殿下。我越来越搞不懂了,但好像又越来越明白了——您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点你应该清楚的。”
其实说实话,泽拉涂自己都不搞不太明白这个问题,他确实带着旧时空的记忆,所以应该是穿越来的,但这份记忆却是散碎的。
因为,他发现自己完全忘记了在旧时空的那个名字。
“泽拉涂”这个称呼说起来只是在他记忆库中检索出来的第一个能称得上名字的存在——它貌似只是个凉凉游戏中的强力npc名称,就这么被他给随意的拿来用了。
“我曾经听到过您的梦呓,那个时候,您说您是来自一个叫做联邦帝国的地方,您好像还是个皇帝什么的?那梦话里有什么军国大事,哦,对了,还有欧根啊,天理啊什么好像很神秘的东西……”
“那可能我只是在做梦吧,联邦帝国是什么鬼名称,肯定是我在胡说八道了。”
泽拉涂把这个古怪的“联邦帝国”的称呼给记在了心里。
这或许真的跟他的过去有关。
“但我相信殿下您,不管您到底是来自什么地方,我都相信着您。”
“那你相信我很强吗?”
“嗯,我相信您很强,但我也希望您不要冒险。”
娜塔莉亚的话说的很诚恳,泽拉涂莫名感觉到一阵温暖从心底涌出。
“那我就放心了。还有,以后别叫什么阁下啊,殿下的了,能不能只叫我一个人主人呢?”
娜塔莉亚一愣,但很快脸一红,明白了过来。
“……好的,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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