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试探

我约了星奈单独见面，地点在她家。星奈很快便答应了，她回应的速度比我预想的要快。

时间则是晚上。

夜晚十点左右，我准时来到了星奈现在的家——一座阴森恐怖的别墅。在白天它（别墅）或许会很好看，但到了夜晚，配合院子里的树木植被以及一盏灯都不亮的房子，简直就像是鬼屋一样。

进去之后我才发现，星奈只在她的卧室里亮了灯，我们就在那里谈话。

星奈的卧室比起以前那种纯粹地讨好死宅们低级欲望的二次元趣味，现如今则更加的成熟——极致简化的格局风格，只有一张床，一座摆满化妆物品的化妆台以及其他常见的家具。

没有coslay的服装了，也没有少女的可爱玩偶和粉刷的墙面了。倒是那股曾经的少女香味越发的浓郁。

“梦蝶死了。”这是我见面的第一句话。

星奈坐在床边，她只穿了件白色的睡衣，手中有一玻璃杯，里面盛了少量的红酒。气氛十分暧昧。

“我知道。”星奈没有正视我，她只是盯着手中玻璃杯里的红酒。

“我曾试图把她死亡的消息发表到网上去，让那些所谓的网友见识下自己间接性杀人的杰作。”我强忍着悲伤说道。“但很可惜，我被直接封号了。”

星奈理所当然道：“轻小说作家协会跟几大互联网公司的关系很好。他们当然不可能再让你继续作乱了。”

我继续道：“我的作者账号也被封了。我再也写不了小说了。”

星奈沉默了一下，接着道：“意料之中。”

见星奈还是没什么反应，我便直接问道：“你知道我来找你是做什么的吗？”

听了这个问题，星奈先是一愣，然后出人意料地轻笑了一下，即便她又很快掩饰住了。

“难道是来求我帮忙的？”星奈似乎有些期待地问道。

“是的。”我点头回道。“我希望你能主动站出来揭发轻小说作家协会的恶行内幕。作为他们现在的成员之一，你应该知道他们的很多秘密。”

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星奈表情的变化，她先是震惊，然后失望，最后漠然。

星奈说道：“我还以为是为了你自己……你觉得我有可能会冒着被封杀被截断前路的风险，去举报自己的金主们吗？”

星奈的回答显然不能让我满意。

我颇有些气愤地说道：“梦蝶死了啊，星奈。你难道就没有任何触动吗？她当初可是唯一关心你突然离开的人啊！”

“是她自己要死的。”

“她会死，你们都脱不了干系！”

“所以，你是为了她才来找我的吗？”

“也可以这么说。”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星奈站起身来，指着门口说道：“请离开吧。”

“我真是不敢相信。”我摇头咬牙，握紧双拳道。“你居然还会跟他们联手，你也被世俗的物质价值观所腐化了吗？你难道忘了，恨光阴他可是……！”

“住嘴！”

星奈猛摔玻璃杯，但由于地板上的地毯十分柔软，所以玻璃杯只是弹了几下并没有损坏，而撒出来的微量红酒则沾染在了我和她的脚边。

“我不准你提这件事！”星奈挥舞着双手对我喊道。“谁都可以，你不行！我没原谅过恨光阴，但我更恨你！”

“什么？”我略显吃惊。

“如果不是你。”星奈指着我的鼻尖道。“如果当初不是你没有管我，如果你跟过来保护我的话，我或许就不会被恨光阴……都是你的错啊！”

星奈发疯似的咆哮着，她拽着自己的头发，挥舞着双手把化妆台的东西一扫而空，全部掉落在地上，在地毯式发出了阵阵闷响。

“如果不是石头你对我的求救无视，我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星奈砸光了所有的东西，然后蹲下去抱头痛哭着。她浑身都在颤抖，颤抖中有回忆的害怕，也有现在的愤怒和失望。我感觉她随时都会扑上来打我，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开什么玩笑。”

在那一瞬间，我想通了。

“所以错的人难道是我吗？”我不可置信地说道，怒火几乎填充了我的胸膛。我用力地吸了一口气，道：“我没错！错的人是恨光阴！但恨光阴以前不是那个样子的！全都是这个社会，这个时代的错！”

因为轻小说全面商业化了，因为这个时代就是金钱至上的。所以我和恨光阴都丧失了理想，我们都被改变了，恨光阴才会去和那些欲望的奴隶们同流合污，祸害了星奈和小墨。梦蝶父亲也正是因为这个时代不允许好的东西存在，所以住进了医院，也导致了梦蝶的死亡。

没错，归根结底，都是现如今这个腐朽的社会的错！是它把我们给一个个逼上绝路的！但这个社会是在由谁来领导？是多数人，是大多数人决定了这个社会的面貌！

而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特么是蠢货啊！！

我靠着墙面坐下来，脑子里很乱。而星奈则躺在床上，因为刚才的一番发泄，所以她现在十分的疲惫，带着自己的泪痕和未干的泪水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太晚了，石头。”

星奈虚弱地说道：“我曾经爱过你。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找你的。而你却让我失望了。”

“我有什么好的？”我像是赌气一般问道。

“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那位经纪人曾经说过，我继承了我父母的样貌，所以对于女孩有天生的吸引力。

“真是肤浅的理由啊。”我毫不留情地嘲讽道。“是的，太晚了。星奈。”

我站起了身。星奈则突然显得有些慌乱，她赶紧从床上起来，向我问道：“你要去哪里？”

“离开。”

“离开？”

“我要去毁了轻小说作家协会。”

“你不要做傻事啊！”

“不关你的事。”

“你为了梦蝶就能做到这个份上吗！那我呢？为什么当初你没有这个气魄？”

我低头沉默了一下：“抱歉，我也很遗憾，也很后悔。因为直到现在，我才找到了方向。只能说，那些都是让我觉醒的必不可少的试炼吧。”

星奈泪眼梨花道：“求求你了，石头。留下来陪我吧，我可以让你重新写小说的……拜托了。别再去跟轻小说作家协会对抗了。”

“没用的。我说过了太晚了，星奈。”我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

在我的背后，星奈断断续续地抽泣道：“你本可以过的更好的……石头……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地离开了这里。

只有这样还不够。

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中正在燃烧起更旺的火焰。

我还需要更多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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