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活和死没什么两样

见证了全宇宙毁灭后，我被重新传送回了“鲸鱼”体内。纯白的房间内，政治家的我刚好讲完了他的故事，他对我说道：“我从我堕落的前半生当中了解到了一个事实，人类感官上的低级刺激的追求是有极限的，早晚会腻的，所以我们应该向更高更难的精神层次追求发起挑战。”

我问道：“这就是你毁灭全宇宙的理由吗？”

一旁的科学家的我突然说道：“你觉得它们都已经死了吗？”

我回过头望向他，科学家的我把眼神藏在墨镜背后，我没法看清楚他内心深处的含义。

我道：“难道不是吗？”

科学家的我：“它们没死，只是在以另一种状态存活着。或者说……”他的墨镜闪过一丝白光。“其实我们从未活过。”

我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科学家的我却反问道：“主世界的我，你觉得怎样才算是活着呢？”

我一时语塞。

科学家的我则继续说道：“你早就应该知道答案了——这个问题没有正确答案，世界上的所有生物可以说是活着的，也可以说全都是死的。”

“我是你在监牢里日夜反思时的可能性的衍生。”科学家的我突然说道。“人们其实是没有思想的，我们的所有感觉都是被设定好的。对于这个结论，我比你要认同的更深。”

科学家的我静静道：“你知道电脑为什么能存储信息吗？”

“人类把复杂的信息数字化，以0和1指代，比如001表示‘爱情’，而011则表示‘猴子’。”

“通过电流的刺激，我们可以控制在芯片上无数的细小开关，闭合为表示为‘0’，断开表示为‘1’，闭合和断开可以用每次通过电流的强度来决定。控制电流强度的手法，我们暂且不谈，因为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当你在电脑上输入‘爱情’二字时，实际上电脑所得到的信息是001，接着001这个信息又被芯片内部的三个开关表现为‘闭合闭合断开’状态，然后只要这三个开关一直保持闭合闭合断开状态，你在电脑上输入的‘爱情’就可以一直保存。”

“顺便一提，由于芯片上的开关是有限的，所有每个芯片所能储存的内容也有限。”

科学家的我望着我，道：“你肯定很奇怪吧，为什么我要跟你讲这么多关于电脑是如何存储内容的原因？”

“因为，人类的大脑是同理的。”

“过于复杂的理论我想你也听不懂，所以接下来我会少用一些专业名词。”

“以神圣的爱情作为例子。”

“人们会什么觉得我和她（他）之间有爱情呢？”

“我们假设一个男孩跟一个女孩告白，男孩是在一个浪漫的月夜下捧着一束鲜花跟她告白。”

“这时，女孩的视觉接受到柔和的月光，再加上满月的引力作用，这使得她体内分泌出物质A，同时，男孩手中的鲜花刺激了她的嗅觉，这使得她体内分泌出物质B，男孩告白的甜言蜜语刺激了她的听觉，这使得她体内分泌出了物质C。”

“物质ABC在女孩的体内产生化学反应，形成电流刺激了女孩的脑神经，脑神经就像是电线一样将这种刚刚好的电流刺激传导给脑细胞。”

“脑细胞接受电流刺激，就像芯片接受电流刺激一样。”

“芯片接受电流刺激后，内置开关呈现出‘闭合闭合断开’状态，于是在电脑上，你就看到了‘爱情’两个字。”

“脑细胞同理。”

“我们假设人类存储和分析信息是依靠脑细胞的形状来表示的。”

“原本女孩圆的脑细胞在接受电流刺激后变成了爱心形，接着，就像你在电脑屏幕上看到‘爱情’二字一样，女孩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了‘爱情’二字。”

“因此，女孩认为这就是爱情，于是答应了男孩。但实际上这究竟是不是爱情呢？我们暂且不得而知了，因为这取决于男孩今后是否也能够一直刺激女孩，使得她体内分泌物质ABC，物质化学反应产生刚刚好的电流，然后电流刺激脑细胞变成爱心形状，接着女孩脑海里浮现出‘爱情’二字。”

科学家的我高高地昂起头：“这就是爱情的真相。”

“人类看似复杂的活动背后，比如爱情，比如思想，实际上用脑细胞来表示就是它是否是圆形的，或者是其他形状。”

“通过外界的刺激，通过体内分泌物质的刺激，通过电流的刺激，最后由脑细胞来形成一个既定的形状，然后人们一厢情愿地认为这就是自己的想法。”

“但实际上呢？在科学技术还没有到达能控制脑细胞形状以前，人们是否能控制这一系列的化学反应呢？”

“实际上就算女孩最后并没有答应男孩，也有可能只是在此之前她已经接受了另一种反应，比如母亲的劝告，这令她大部分的脑细胞变成锥子形，而这种形状需要更强烈的电流刺激，否则不会变成爱心形，只有一小部分变成爱心的脑细胞是无法左右现实中女孩四肢的行动的，也就不会表面上的爱情行为了。”

“所以说啊。”科学家的我抿了一口手中马克杯里的热饮。“如果说，人类的思想活动就跟电脑芯片一样，都只是自然既定的反应，跟水会往低处流之类的物理定律一样，那么，是死是活其实都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你从这一既定的反应变成了另一种既定的反应。”

“这一切，全都是注定好的。”

“是死是活，都一样。”

“但是呢。”科学家的我扶了下墨镜。“如果利用科学的力量，将整个反应过程倒过来实施的话。”

“比如，女孩是受到外界刺激后，脑细胞变成了爱心形，于是产生了爱情的想法。”

“而我们直接把她的脑细胞扭曲成爱心形，你觉得会怎样呢？”

“即便外界条件不符合爱情产生的标准，女孩也一样会产生爱情，因为她的脑细胞已经被我们给扭曲成爱心形的了。”

“同理，如果我们把全宇宙生命的‘脑细胞’给扭曲成写感叹号的小说才好小说的形状，那么他们看到感叹号的小说，就会觉得这本小说写的真好。”

“这就是洗脑。人们根本就分不清好坏。也许，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好坏之分。只是人们在特定条件下所做出的反应罢了。”

“世界和命运已经设定好了一切。”

“而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推翻它们对我们的统治。”

“创造出真正的，究极艺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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