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虚拟

“怎么办啊？老头，你可是全权负责的。”一个相比于其他高层都要年轻些许的人使劲摇晃东条野的头，这种时刻他才顾不上对方的职务高低。

“这种事我也想知道，没有人能够在龙火下逃脱的。”颤巍巍的说道，东条野先前稳重的形象不复存在，在死亡前他也只会害怕到音颤。

“你这混蛋啊！”曾是东条野手下最称职的狗，在愤怒下咆哮到。要不是还得囚禁住光壁内的疯子和神明，他早就跑过去揍他了。

旁侧关注着东条野和笨狗的有一名不善言语的高层，在听到没人能逃脱的时候，他深藏于衣袍下的目光闪过寒光，然后瞬间脱离了七位高层维持禁锢法阵，孤身化作黑风飘走。

“那个蠢货是兰利吗？平时挺聪明的，死到临头却还做些无用功。跑再快也离不开名古屋区域吧，早晚都得死。”叫做树下井的东条野的狗，望着黑风飘离看似感叹的说。但其实他也正在想要不要离开，但行动慢了一步，只能徒然诅咒别人失败。

暗中调查的报告称兰利有着极为特殊的魔法，兴许真的能幸存于命。

但慢了一步，摆在眼前的选项就只有六名高层继续维持囚禁，毕竟再减少一个人的输出功率血族始祖和那个疯子便能击破禁锢，到时本就不善战斗的魔术师还不是任人宰割，比死在龙火里还痛苦。

秋寺元和在他身旁的高层脸色苍白无力，口中吐出的还是咒骂声，但死亡带来的恐惧把语言也改变了意味:

“疯子，礼家全都是不正常的家伙！死后也会受到上帝的惩戒的，谁来救救我啊！”

视线在濒临死亡的纷乱中对接，身材妖娆的应吞和一位从始至终都不怎么起眼的高层相互看着彼此，像是情人间暧昧的目光接触，也像是讯息的确定。

同一时间，霍普扫了一眼血眼红龙战舰，纯白色的魔力在半径5米的炮口汇聚，紧致空间的再也容不得丝毫杂质，即将要爆射出毁天灭地的威力。

但是，有比这还让霍普在意的事。

巨量的魔力汇聚于一点，血龙战舰产生了类比于太阳的光芒。污秽的邪念在光明中被打乱的不知所去，沐浴在虚假阳光下的礼德泰龙露出了洁净的笑容，既是等待答案的喜悦，也是狂放到迫不及待，渴望猎杀的欲望作祟。

这张笑容明明在战斗中见过很多次了，但霍普这次注视着光芒下单纯无暇的笑脸，却仿佛被感染了般，让他的心间也想要露出相同的微笑。

如此干净无邪的面孔居然存在于被邪念近乎完全吞噬的人身上，难以想象也不明所以，也许因为这是对他而言最快乐的结局吧，与所有敌人同归于尽，终于救下了认可的同伴。

有时候，纵然是各方面能力远差于其他生命种族的人类，也会有可怕的绝望带来的更为可怕的决心，而在最后的结局中，他们却还是想念着最初那个无力却善良的自己。

“不行，还不能结束。”

朝着最终爆发的龙火，霍普举起了握住黑曜重剑的手，高大的身影傲立于破碎的世界之上。

神明的终结可不能简简单单的了事。

死亡即将来临，但在另外的时间以及另外的世界内，无月长安和西·斯德尔已经率先体验到空无的解脱感，或者说什么都未发生的虚无。

——无界

恬静耽美的脸蛋实在让人难以想象是两具尸体，或许是因为在这静谧的世界里没有生死的概念。实际上，这里连生命体都不存在，只有偶然来到此处的神明和灵魂。

被割开喉咙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出于本能的想要拼命呼吸，可破裂的伤口运载不了充足的氧气，每秒种的痛苦都清晰的送入大脑，窒息的恐惧更为由甚。

渡秒如年，在到达人类弱小身躯的极限后，斯德尔和无月长安终于死去了。果不其然，如斯德尔推论的一般，他们的意识或者说灵魂从虚假的躯体内逃出。

没有实体的灵魂沉沉的从躯体内往下坠落，无月长安知道自己没有触觉，可看着湛蓝的海水在眼前转瞬即逝，也许是心理作用，她隐约觉得清凉的海水游走在她身旁，凉爽舒适。

意识目视着海平面的逐渐远去，斯德尔不知道这片海有多深，反正湛蓝的水里望不见底，清澈而空旷，除了水外没有任何物质，莫名让人感觉生命的渺小。

时间的流速可能受了海洋深度的影响，两个人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一秒钟和一万年，眼前的景色都是亘古不变，唯一能判断在下坠的依据就是逐渐黯淡的深海。

已经到了光线微弱的地方，看来这个世界至少阳光还是会受到阻拦的，一抹淡淡的白光成为了两人百无聊赖打发时间的玩物。

可最后，白光也被黑暗吞噬了，无界海洋的深处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感受不到。在漫长的时间里，无月长安生出一个想法，这或许就是死亡后，永恒的坠落。

漫长而空无的沉落中，无月长安不知道到底是自己闭上了眼，还是仍旧处于深海，她也懒得再多想了。直到许久后，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她的意识。

“住手，快把它停下来啊！”

猛然睁开眼睛，在这处类似于指挥室的空间里，故障的屏幕时而闪烁，血液的味道和烧焦的路线混杂在一起，最奇怪的是不少夜鬼军服装的人歪七扭八的死在椅子上。

在这同一秒间，无月长安摇晃的视线还看见了位于中心指挥的位置上，玫西正在对一个眼睛男愤怒的带着哭腔喊话。无月长安记起来那三人是夜鬼派出来的一支小队，身为队长的书雅无视掉玫西的怒喊，颜佳儿这对姐弟无可奈何的拉住玫西。

视线因为震耳欲聋的声音再次移动，透过融合魔金玻璃，无月长安看见了外面。极致压缩魔力汇聚为一点，在庞大的动力下爆射出，刺耳的声音就是由这发出的。

将要被夷为平地的大地上，先前见过的那个礼家的人身上缠绕着令人不适的邪念，把自己送入异世界的血族始祖也在旁边，这个被明言禁止的魔法外面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

“龙，会死的啊，就算是他自己吩咐的，但对你们来说命令更重要吗？给我住手啊！”

被救下来了吗？尽管欺骗了那个礼家的人，但他还是派人救下了我们。可以的话，我不想让玫西因为朋友死去而伤心，我明明没有任何理由为她做事，但却就是产生了这种想法，而且，不知为何，我感觉，现在的我真的能做到。

某时的决定在一个女孩子哭腔的质问声中做出了，理由什么的只是内心不明不白的想法，短短一秒钟内，无月长安再次体验了时间的奇特，从龙火迸发爆裂，到她苏醒做出决定。

从桌椅上下来，无月长安奔跑向着舰内的合金铁壁，从迈出第一步开始，她的体外浮现了以魔力织构的血阵长衣，随风飘荡如同真实的衣裳。

直到无月长安的身体终于和战舰的合金钢板相接触，指挥中心的几人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东西在舰内。当他们随后发现苏醒的无月长安，虚拟而恍若光影的无月长安的肉身居然穿透了融合魔金，就好像恶鬼的灵体化，但无月长安的方法从视觉效果来看更像是变成虚拟的假象。

再次睁开禁闭的双眼，红色的异常瞳孔有些庆幸。无月长安只是有那么一刹那的感觉，自己可以做到类似于灵体化的虚拟状态，尽管很是怀疑，但没有时间再让她尝试了，于是选择了相信这双眼睛直接行动。

少女真实的柔软身体融在了迸发炸裂的龙火里，处于虚拟状态的无月长安全然无恙，和将要毁灭这片土地的纯净魔力一起，飞向了她选择拯救的人。

苏醒以后，无月长安能感觉到各方面能力的显著提升，她现在的全力以赴速度居然略微超过了龙火一丝，但最特殊的还是这种不可触摸的虚拟状态，除了极为特殊的魔法外，很少有攻击能直接伤害到肉体了。

一点，再一点，就是这样。虚拟的身躯逐渐领先了龙火些许距离，只有照这样下去她才有办法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救出礼德泰龙。

相隔近千米的距离在龙火爆射的速度下不过一眨眼，而速度略胜半分的无月长安存在于龙火的顶端，这让她可以先一步做出救援。而这些，地面上的所有人都不曾得知，毕竟没谁会直面死亡的降临，除了闭上眼享受这一刻欢愉的礼德泰龙，还有挥剑的霍普。

“连自己存在都不知道如何定义的我终于有意义的死去了，斯德尔和玫西那两个家伙可要好好给我活着啊！保险起见，晚上去他家拜访一下。”问题消失的轻松让礼德泰龙也少见的开了个玩笑，承受着痛苦和沉重责任的生命太过艰难。

死亡当真可以去掉很多麻烦事，可正在赞美这种想法的最后时间里，一只凉爽的手紧紧握住了礼德泰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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