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

“天渔你别老看我啊，开始排练了。”

“哦，知道了。”

听到我的提醒后，天渔这才是依依不舍的收回来自己的目光，起身走到了我们预先安排好的进场位子。

不得不说，这里的这面镜子镜子对大家纠正自己表演的细节还是蛮有用，大家基本上是随时都能清楚的看见自己的表演，这倒也确实是让我省了不少事。

不过嘛，万事皆是有利就有弊，了解起自己的表演是方便了，但同时如果太在意自己的表演的话，又会忍不住一直盯着镜子看，导致出现其他的失误出来。

然而这些问题，倒是对天渔她这个女主的表演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因为她整个表演内但凡有是面对观众的情况，就一定是在看我，绝不多看我身后的镜子一眼。

虽说看着我时，天渔的神情跟表演倒也没出什么问题过，但那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情感总是让我不敢直视，偏偏自己作为导演，又不得不一直盯着她看。

讲真，这真的很影响我正常工作啊，不过工作肯定还是要继续的。

“好啦，大家都准备好了吧，最后一场排练马上开始了，大家好好表演，千万不要再出什么问题了，弄完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今晚这整场排练下来，非要说整体的效果的话，那肯定是有些不尽人意的，十分钟的表演下来，总是要出上一些大大小小的问题。要说还能有什么令人欣慰的地方的话，那就是天渔跟轻侯的表演一直都很稳，一到他们两个的对手戏的时候我都能省不少心。

有时候我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苛责大家了，虽然只是当个路人，但大家也确实都是没有什么表演经验的人，这两个星期也很少有人来帮忙指导他们。或许，自己有的时候还是过于理想化了吧。

至于李毓的话，问题就比较奇怪了，明明来的时候气势满满的，表演起来的时候却总是神游天际，跟我排练对手戏的时候，偶尔还会回避我的目光。然而像李毓这种懂事明理的女生，我还真不好对她太严厉，毕竟我要说的话她也肯定是明白的。

好在的是呢，最后一场排练，大家很明显都是已经适应了一个大舞台的空间，出现的小失误也少了不少，整个排练下来勉强也还能算流畅，没什么明显滞涩的地方。反正不管怎样吧，在随后解散大家的时候，我对于两个多星期后的文艺节其实也还算是有点底气了。

“林枫，今晚我不回寝室了，宿管要是查房了，你帮我应付一下啊。”

在众人都已经开始回去了，我也准备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的时候，董轻侯突然跑到了我的跟前。

“你确实晚上不回来了？”

董轻侯周末跑到外面去玩我肯定是不奇怪的，但要说周末晚上不回来，这倒还是头一回。

“嗯，有点事情，晚上应该是回不来了。”

“那好吧，我知道了，不过记得注意安全啊。”

“蛤？”

“让你晚上出门注意点路啊，我们学校门口的路灯那么暗。”

“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啊。”

“嗯，对了，你今天表现不错哦！”

“哼，那当然，你也不看我是谁？好啦，明天见！”

“明天见！”

在跟董轻侯的说话的时候，我就已经收拾好啦自己的东西，但因为要等个人，就一直没有离开练舞室。

因为我一直没离开，天渔也就没有离开，而是安静的站在练舞室的门口等着我。

等李毓终于检查完练舞室没有大家遗留下来的东西，窗子也都关好后，便关上了练舞室的灯，跟着我一起离开了练舞室。说真的，我是不知道这个一览无遗的练舞室有什么好检查的。

当看见天渔还在门口等着我时，我不禁有些头疼了，我是真的有些话想单独问问李毓，可天渔这么一直守在旁边，又觉得实在是不好开口。如果是其他人等我倒还好打发走，可偏偏是天渔的话，我还真开不来那口。

于是我只能是默默地跟在李毓的旁边一起离开，而天渔又默默跟在我旁边，李毓低着头看路，天渔仰着头看我，我，我不知道该往那边看。

明明不过是三个人一起回去，三个都是话剧主演，感觉这也应该还算是正常吧，可走在中间的我，总觉得气氛有那么一丝微妙，而微妙中又带着一点尴尬，想开口说些什么，又一直说不出口。

犹豫中，我们三个已经一起走到了初中部门口，全程没有一个人开过口，眼看就要跟李毓走向不同的方向了，我还是选择了开口。

“李毓，你等会儿有没有空？”

即将转身李毓，听到我的声音脚步突然停下，停顿几秒后，回头看向，笑着说道：

“嗯，有空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看见转身看着我露出的那个笑容，我突然庆幸起自己的刚刚喊住了她。没有缘由的，那种感觉就好像，如果我没开这个口，将来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看见李毓停在了原地等我，我转身向身旁的天渔轻声说道：

“等会儿我要跟李毓商量点事情，可能要你自己先回去了。”

天渔并没马上做出回答，而是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是想从我眼睛里看出什么，所以我也没有回避她的目光。

对视了几秒钟后，天渔还是低下了头，乖巧的应了声“嗯”，然后便安静的独自离开了。

因为天渔的事已经稍微耽误了会儿时间，现在我当然不能让李毓在多等了，赶紧往李毓那走去。

当走到李毓的跟前，李毓又是看着我笑了笑，而在她的眼角，我分明看见了湿润的痕迹，不过我并不准备提这个。

“你刚刚是准备去哪啊？”

“酒吧。”

李毓的回答事那么的自然，就好像是说回家或是去教室一样，似乎她这样一个好学生去到酒吧这样的地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说不吃惊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见李毓的神情如此自然，我也并不想表现得有多激动。

“好啊，我陪你去，我们边走边聊吧。”

于是，我两个人就此踏上了去往市区的路，不过我们的目标并不是市区的商业街。

酒吧这种地方确实是市区要多一点，但其实在靠近我们二十多分钟的路的地方，就有这么一个被我们同学称作是“堕落街”的地方。

这里有网吧跟网咖、烧烤店跟火锅店、酒吧跟酒店以及歌舞厅和游戏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完全满足就在它两公里外的那所大学内的大学生，堕落生活所需要的全部设施，所以就被大家戏称为“堕落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曾经的那些糟糕的室友门每晚出去包夜，来的应该也就是这里。

然而“堕落街”这个地方，对我来说一直是像个都市传说一样，一直都有听说，却从未去过。事实上，我甚至都不知道它到底在哪，全程一直都是由李毓在带的路。

“最近觉不觉得英语老师，更年期是越来越严重了，上回居然喊说要60分到90分的人到小黑屋抄一百遍单词。”

“嗯，是有点过火了。”

“嘿嘿，那你猜那会我考了多少啊？”

“额，上回被罚到小黑屋里罚抄的人里我记得没有你啊，那你应该是90分以上，不过你平时又不喜欢学英语，英语成绩一直都不算太好，那你应该就是90分多一点吧。”

“哈哈，分析的还真是详细呢，不过不对哦。”

“一百多？”

“不不，再猜。”

“一百二？”

“再猜！”

“一百三？也不可能啊……”

“哈哈，其实啊，我考的是59分啦。”

“啊？噗呲，哈哈哈!”

“英语老师啊，那个时候是信誓旦旦的以为最低分就是61分，就这么说了，她哪里有注意到其实最低分是我这个59啊。”

“哈哈哈，那你这还真是……不过英语老师平时这么认真，没想到了连大家分数都会记错啊。”

“何止是她啊，还记得上回我们因为作文考得太差，被江师痛骂的那次吧？”

“嗯，确实很少见他这么生气过呢。”

“那次啊，他不是骂我们作文最高居然都考不过47分嘛。”

“所以，你这次是考得比47分高喽？”

“哼，那当然喽，我那次考了51分，不过有意思的是，江师他明明先前给的是57分，也不知道后面是抽了什么风，居然又把那个7给硬生生涂改成了1。真的，你要见着我卷子，你就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激动了，他那真的是直接在那个7杠了好几条线，把7硬改成了1，我那个卷子都快被他给划破了。”

“哈哈哈，这确实有些像江老师的风格呢。”

“嘿嘿，不是我吹，我来学校这么久了，除了一次意外失误，语文作文就没低过50分的。”

“嗯，以前方老师还在的时候，就喜欢拿你的作文当模范作文，我记得你还上台念过一次呢。不过，那次失误又是怎么回事啊？”

“那次啊，我记得好像是上学期的一次月考吧，作文命题是老人摔倒，扶与不扶的问题，我以为这是个开放式命题，我就写了应该不扶……”

“这……哈哈哈，那你考了多少？”

“额……43。”

“命题都写错了，还能得四十多的？我记得我那次才47呢。”

“哈哈，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见我写的句句在理，字迹也还算工整吧。”

“哈哈哈，不愧是你啊。”

这一路走来，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相声演员一样，不停地找着各种话题活跃气氛，而李毓则既是我的捧哏又是我要逗笑的人。反倒是关于一些正事，以及一些我真正关心着的问题，我这一路上却是提都没有提过。

我很高兴，我这还是做到了，李毓她笑了，是真的开心的笑了。

但是，我们前进的方向却是一直没变，我们的目的地还是潜藏在那个堕落街内的小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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