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

说实话，捡板栗从来都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就是单调的在地上寻找掉落不久的板栗而已，没有任何其他事可做的。

而且在这板栗林里，除了板栗树，也就只有些杉树而已，地面也完全被落叶覆盖，一眼望去，除了树干就是落叶，看着也是相当单调。

不过今天，也不知怎么的，我居然也会觉得这个无聊的苦活，居然也能有点意思，或许是因为小玉吧。

小玉并不算没有见过板栗树，但捡板栗对于她来说确实是第一次，她也是第一次知道板栗是不需要上到树上采摘的。

在地上寻找板栗的过程中，小玉总是能被各种各样的板栗吸引，见着小的就觉得精致，捡找大的便是惊喜，甚至偶尔还会被一些蘑菇给吸引住，明明这种灰扑扑菌类一点都不好看。

小玉就像一个天真的孩子一样，总能在这个单调的板栗林中找到各种乐趣，受她影响，连我自己也开始留意起的这个板栗林的各个角落。

当然，多看了两眼之后，我还是觉得这个林子没什么意思，不过小玉是真的可爱。

等见天色渐暗，我们也捡得差不多了，我便准备喊上小玉回去了。

“小玉回去啦，天快黑了。”

“嗯。”

听见我的小玉，小玉马上就乖巧的跑了过来，顺便也把自己手上那袋还没剥好的也拿了过来。

因为急着回去，我让小玉把袋子里的板栗倒出来后，就赶紧动手收拾起这最后的板栗了，然后我就让这该死的板栗壳扎破手了。

旧伤加新痛，也是可怜了我的手啊。

索性被这玩意儿扎破，除了痛点外，倒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我便没做任何表示，只是稍微皱了下眉头，然后便带着小玉离开了。

深秋、黄昏、深林，走在回去的路上，在这样一种幽深僻静的环境里，我的背脊都不是感受到一阵阵的寒意，我知道那是风，可就是止不住的慌。

虽然真的很丢人，但我还是拉起了小玉的手，现在不握住些什么，我是真的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有一点安全感。

我没有跟小玉解释我为什么要突然拉住她，小玉也没有问，所以在这样的行为的背后就能有各种各样的解释，好歹算是没有丢人。

“小玉要不要吃两个板栗啊？”

安静的跟着小玉一起走了几分钟后，因为受不了这样沉默的气氛，我还是主动开了口。

“这个不是还没炒吗？”

“生的也能吃啦，不过不要吃多就是了。”

“嗯，好啊，我试试。”

“那好，那你来拿手机照路吧，我来帮你剥壳吧，这壳不太好剥的。”

难得找到一个话题了，我随便拿起两颗板栗，便剥了起来。因为有一根手指不能动，这多少是有些费劲，不过问题也不大，毕竟我可是每年都要跟这玩意儿打一回交道。

剥好了两个，递给小玉一个后，我自己也试着吃起另一个了。

这熟悉的生板栗的味道，嗯，还是那种生红薯的口感……

“感觉怎么样啊？”

“还行啊，感觉是越嚼越甜呢。”

“呵呵，你喜欢就好。”

反正我是觉得，忽然想吃红薯了，啧，可惜还差一个才能吃着。

回到外婆家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晚上了一点，天都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家里面的大人们也都把饭菜给弄好，就等着我们回来了。

进到屋子里，便见着一堆围坐在餐桌的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自己，这种主角登场的既视感是什么鬼嘛。

见我站在大家面前发愣，老妈马上就喊了我一声。

“阿枫，还杵在那种干嘛，赶紧收拾收拾，跟小玉一起过来吃饭啊！”

“那这个板栗放哪里啊？”

“这个随便找个桌子放着就行了，动作快点啊。”

“哦。”

好吧，我不是主角，我就是个迟到的人而已。

把板栗随便丢在一个桌子上后，我便带着小玉一起去把外套给换了下来，然后就是到楼下的水龙头那里把手给洗了。

等我们回到餐桌前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正式动筷了，见桌子上没有多余的碗筷，我这又默默跑到橱柜帮自己跟小玉把碗筷拿了，然后再帮小玉先打好饭。

怎么说，这么莫名的局外人的感觉是什么鬼，我这不过是来晚了而已啊。

跟小玉一起落座后，我也就准备继续这种局外人的感觉了，默默自顾自地吃了起来。而小玉就不一样了，她这一落座，立马就成了饭桌话题的中心。

首先是老妈，一见小玉乖巧的坐在我身边，等着我动筷再动手，立马就热情地喊道：

“小玉别害羞嘛，就当自己家，随便吃，随便夹！”

“嗯嗯。”

然后就是老舅。

“不用紧张，敞开的吃，菜还多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第一次跟老妈来外婆家的时候，舅舅好像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他难道就不会说点其他话了吗？

大家盛情难却，小玉也不好再继续拘谨，吃着吃着也就跟大家聊了起来。

“小玉真的懂事啊，有没有男朋友啊？”“小玉这么漂亮，在学校有没有男孩子追啊？”“小玉现在成绩怎么样啊？”“小玉在学校读书辛不辛苦啊，是不是很累啊，学校老师严不严啊？”……

嗯，如果，不是小玉，这些问题估计就是来找我的。

当然，我也不可能真的就放小玉被这堆亲戚们“盘问”，自己能回答的也就帮着回答，能挡的也就帮着挡回去，就剩点“以后想做什么啊？”，“高考想去报哪里的大学？”之类的问题给小玉。

小玉的回答也很得体，没有被亲戚的问的慌了神，不过说是得体，其实也就是回了些听上去还可以，但一细想全都是是而非的没有什么意义的漂亮话而已。

今天在这饭桌上，小玉倒也算是给我上了一课。鬼晓得自己第一次经历这些问题的时候，自己都慌成什么样子来，一些问题问的我都想骂人了。

一顿饭下来后，大人们便各种聚在了一起，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而年轻人则各自抱着自己的手机，在角落里坐着，比方说我。

至于小玉的话，则又是被老妈拉去闲聊了，反正老妈除了偶尔会问点奇怪的问题外，平时还是挺正常的，我倒也不用太担心小玉。

就在我津津有味的看着我的电子书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我的面前，抬头一看，居然是本该在一旁打牌的老爸。

“阿枫没事做了吗？”

额，这话听着问题很大啊！

“嗯，是没什么事来着。”

“哦，这样啊，那你去把碗给洗了吧。”

“哈？”

“刚刚烧菜的时候都不见来帮忙，现在喊你洗个碗怎么啦？”

“我那不是跑去拿板栗了嘛。”

“拿板栗怎么，既然有时间，干嘛老蹲在这里玩手机，还不如去帮大家做点事！”

“好好好，我洗就是了嘛。”

见老爸的语气逐渐强硬，我也不想再跟他争什么，乖乖收了手机就下楼去帮忙洗碗了。

讲道理，洗个碗而已，倒也算不上什么累活，只是，作为大男生，帮一堆人洗碗，多少还是有些难接受的。

我来到楼下的时候，那一堆碗筷就已经被放进了一个大盆了，盆子里也放好了水，就等着我来洗了。

虽然老爸的语气很强硬，但我大概能猜到，这其实应该是老妈来喊的老爸来洗的，老爸不乐意，又不敢跟老妈争，把水放好之后就找到了我……

呵呵，不就是洗碗，刚好也能躲着那些亲戚，洗就洗吧。

当我把那些脏碗全部洗完，放回橱柜里，又回到楼上的时候，这一次的聚会便也到了尾声，那些能回家都也驱车回家了，桌子上是散落的棋牌，沙发上聊天的人也就剩那么几个人了，而老妈，还拉着小玉坐在炉子边聊天。

我嘛，这个时候就也不想再碰什么手机了，手指上纱布被打湿后也就被我扯了下来，反正伤口也愈合的差不多了。

我打开了外婆家的电视，随便调了个晚间节目就坐着看了起来。

想想自己自从上来初中以后，似乎也就不怎么看电视了，现在再看来，倒也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不过也总比干坐着要好一点。

电视上放着的是令人蛋疼的情感调解节目，我看着舞台上那些主人公的精湛的表演，我只是觉得无趣。

毕竟人的悲喜本就不相通，我也没兴趣去了解他们，我只想看看他们准备怎么圆了这出荒诞的闹剧。

等我注意到的时候，小玉已经坐在了我的身后，老妈也进了房间休息去了。

“我妈很唠叨吧，她跟你都聊了些什么啊？”

“也没聊什么，主要是在聊关于你的一些事情。”

“呵呵，让我猜猜，应该都是些我不想提起的事情吧？”

“没有啊，阿姨讲的很多事情都很有意思呢。”

“都是些糗事，当然有意思啦。”

“哪有，阿姨一直都在夸你呢，说你虽然平时不爱说话，其实一直都很热心的。以前你们小区后院没有人打扫，堆了一堆垃圾没人管，你就自己把后院打扫干净了。”

“这算什么热心啊，我就是嫌那里脏，自己受不了就打扫了呗。而且，我记得我做完这事，还被老妈当着一堆人的面笑话了呢。”

“你是当时听到阿姨在笑就跑了，没听到阿姨后面的话才这么想的。”

“那她后面还说什么呢？”

“阿姨没有在笑话你，她其实是很高兴哦，还跟其他人夸起了你来。”

“哦，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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