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在杀死了卡斯特并处理了炸药后，古妮薇尔等人就想办法下了船。虽然三个不懂驾驶的人在操纵船靠岸时差点让船翻了，但好在最后还是平安无事的上了岸。

在下船之前，古妮薇尔在船上找到了捏碎就能让的帝都方面负责管辖旅船的商会得到通知。紧急事态时使用的魔晶石。捏碎魔晶石后，古妮薇尔和波西娅把船上的船匪全部被绑了起来，不过没有帮旅客们松绑，因为她们从船上带走了一些东西，万一被那些旅客知道的话可能会和她们拼命……

“你们这么做，和船匪有什么区别？不会感觉到羞耻吗？”萝藦冷冷地看着紧紧抱着金币袋子一脸兴奋的古妮薇尔，冷冷地说。

“不会啊，不仅不会还美滋滋的。” 古妮薇尔满足地拍了拍怀中鼓鼓囊囊的大布袋，带起一阵金币碰撞的叮当声“我们救了他们，要点报酬不过分吧？命比钱重要多了。刚好最近也有些缺钱，你这种在贵族家长大的孩子当然不懂生活的艰辛啦。”

不知道为什么，在古妮薇尔说完这句话后，波西娅看了她一眼，但又很快挪开了视线。

古妮薇尔怀里抱着的就是海哈兹从船上搜刮来的大部分财物，体积较大的珍贵物品和需要身份验证的曜石卡不包括在其中，但也起码有几百枚金币。按照之前古妮薇尔估计的亚泽拉大陆的钱币购买力，这些金币的价值等同于地球上的几百万元，可是一笔不得了的巨款。有这样的巨款在手，古妮薇尔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连露宿森林这种事也觉得不是那么难受了。

是的，古妮薇尔等人现在就在厄格隆河旁的一片小林子里露营，等天亮再继续踏上前往艾达华尔学院的旅途。

其实说露营并不是那么准确，古妮薇尔等人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用这么闲情逸致的词语。厄格隆河旁的森林是完全的天然森林，少有人工的痕迹，野生动物自不必说，连蚊子都大的不像话，飞来飞去让古妮薇尔还以为自己看到的是瘦得只剩骨头的鸟。在这么险恶的环境里，古妮薇尔等人却只有从船上带下少量生活用具，比如在知道要露宿野外后波西娅带下来的一床被褥。不过其他人显然没有波西娅那么准备充足，古妮薇尔和萝藦一个人带金币一个人背维萨斯特，并没能带下其他什么东西，唯一的一床的被褥给了昏迷的维萨斯特，剩下的人只能造了个篝火守夜。

不过幸运的是波西娅似乎很擅长野外生存的样子，不仅想办法生了火，还在森林里饶了一圈找到了一些果子，砸烂之后将汁液收起来，泼洒在临时营地的四周。托波西娅的福，夜里并没有任何野兽过来骚扰临时营地，连昆虫的鸣叫声都小了很多。小少爷躺在被褥里睡得一脸安详，一点都不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战斗的人，让带着困意还要坚持守夜的古妮薇尔十分羡慕。

长夜漫漫，所有人在经历战斗后都十分困倦，临时营地内除了木柴燃烧时微弱的噼里啪啦声，没有任何人说话。就这么一直到了后半夜，古妮薇尔差点抱着金币袋子睡着了，临时营地的安静才被打破。

“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们了。”萝藦往火堆了添了把柴火，跳动的火光让她的脸明暗交替“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两个心怀正义的旅人，对吧波西娅。”古妮薇尔摇了摇头甩去倦意，微笑地说，看上去十分真诚。

“不要说那些没有意义的搪塞的话，我需要知道确切的，真实的身份。”萝藦用没起伏的语气说道“如果你们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敢说出来的话，那就说明你们的真实身份是不值得信任的。”

“人总有些不想和其他人说的秘密，对吧？”古妮薇尔淡淡地说“就像小少爷，如果不是这次遇到突发事件，恐怕就算我们接下来一直同行，你们也不会告诉我们小少爷有那么可怕的一面吧？有些事，处在不说破的状态是最好的。比起想这些事，计划一下接下来怎么去艾达华尔更有意义。”

萝藦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

“至少，你们要把自己的全名说出来。”

“我叫古妮薇尔.怀恩，她叫波西娅.怀恩。我们其实是姐妹来着。”古妮薇尔煞有介事地说道“我是姐……”

“啪！”

古妮薇尔顿了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波西娅，轻轻地指了指她说。

“她是姐姐。”

听到古妮薇尔的话，波西娅默默将手中断成两截的粗大树枝丢进火堆里。

萝藦睁开眼睛深深地看了古妮薇尔和波西娅俩人一眼，接着又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相信。

“萝藦你呢，你的全名就是萝藦吗？”古妮薇尔不想谈话这么早结束，已经快到早上了，她想再找个话题聊天到天亮，免得睡着。

“是。”萝藦简洁地回答。

“你不是萨利奥族人吧？黑色的头发，是华族人吗？”波西娅问道。萨利奥族是亚泽拉大陆的最主要民族，亚泽拉帝国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口都是萨利奥族人。

“是。”萝藦再次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

“这么纯血的华族人还真是少见了。”波西娅感叹“帝国境内很多华族人都和别族的人混血，纯正的黑发黑瞳越来越少……”

“我是境外的华族人，我的父母，都是来自九州。”萝藦淡淡地说“我的父母是在战争中来到亚泽拉的边境，之后有了我。我出生后不久，他们就去世了，而我则被维柯顿家收留。”

“……抱歉。”感觉自己提起了对方的伤心事，波西娅挠了挠头发，有些尴尬地道歉道。

“这不是什么不可提及的事，我不会像你们一样遮遮掩掩。”萝藦淡淡地说，顺便给了古妮薇尔和波西娅一个软刺。厚脸皮的古妮薇尔倒是完全不在意，反而因为萝藦肯说这么多话而精神振奋起来，兴致勃勃地接着问道。

“你为什么一直闭着眼睛呢？这样看得见吗？”

“我的眼睛不是很好，而且……黑色在你们看来，不是不详的象征吗？”萝藦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我从小就被人警告过不少次，让我不要用那双幽暗的眼睛和他们对视，会让他们感到不安。”

“我可从来没这么觉得！”古妮薇尔听到这话立即坚定地反对道“黑色的眼睛哪里不详了？你不觉得这种颜色的眼睛不仅有静谧神秘之感，还显得很稳重吗？虽然让人捉摸不透，也不亮丽耀眼，但是……”

“和夜空一样，很美啊。”

萝藦愣了愣，睁开那双黑瞳，审视着一脸认真甚至有些激动的古妮薇尔。

“你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难道你真的不觉得这双黑瞳会让你不安吗。”

“当然不是说谎！我可是发自内心这么认为的！倒不如说我其实很想拥有和你一样的发色和瞳色！”这是古妮薇尔的真心话，黑发黑瞳是她上一世的族人们的象征，只是看着，就让古妮薇尔有着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遥远的故乡而来，支持着身处异乡的她。

“所以萝藦，以后你还是睁着眼睛吧，如果真的有什么人敢叫你挪开视线的话，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直到他明白自己的愚蠢为止！”古妮薇尔情不自禁地握住萝藦的手，诚恳地说道。

“我试试吧。”萝藦不着痕迹地将手从古妮薇尔手中抽出，走到了还在昏睡的维萨斯特身边，似乎在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喂，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奉承人了？”在确认萝藦走开后，波西娅碰了碰古妮薇尔的腰，小声说。

“我是真的这么认为好吗，什么叫奉承。”古妮薇尔莫名其妙地看着波西娅。

“你真的不觉得黑瞳看着……呃，有些别扭吗？”

“……波西娅，看来我答应萝藦教训的人，第一个就是你呢。”

维萨斯特身边的萝藦听着篝火旁的小小争吵声，用力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睛已经很久没有长时间睁开，还有些不不习惯。她从小就习惯闭着眼睛，好在她的听力异常出色，生活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

如果萝藦生在像东方人街这样的平民区，或许不会因为黑发黑瞳受到那么多非议，但她生长的地方是维柯顿家，是贵族之家，而且她还是出身境外，在对境外抱有仇恨的维柯顿家，黑发黑瞳的她自然是受到了很多刁难。这样的刁难一直持续到萝藦八岁，被调到维萨斯特身边做专属女仆的时候。

“你们不要再欺负她了！黑色的眼睛怎么了？不是和夜空一样，很美吗！”

幼年的维萨斯特张开双臂挡在了萝藦面前，在他稚嫩嗓音的呵斥下，所有人都唯唯诺诺不敢做声。时至今日，那个护在自己身前的小小身影，还是刻在萝藦内心深处最珍贵的影像。

那个女孩，和少爷你说了一样的话呢……或许她真的如少爷你所说，可以暂时信任吧。

萝藦整理着维萨斯特睡乱的头发，微黄色的光渐渐爬上维萨斯特的脸庞，让萝藦的手也变得暖暖的。

黎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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