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失去才懂得珍惜

“月，你怎么了？”

一瞬间，秋月止住了内心所有的情感，让他的双目得以恢复干燥状态。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绝对麻木、绝对冷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技巧，只是强行让自己变得像个机器人一样没有感情，对有所事物都不为所动。

只不过这已经稍微晚了一点，已经被身旁的春日看出了异样。

“没什么。”

秋月刻意不去抹眼角的泪水，希望它可以乖乖的自己流回去，以免被春日看到自己抹泪的样子。现在只是眼角稍微湿润了一下，应该不至于让她担心什么，随便编个借口应该能糊弄过去。

“打哈欠了而已。”

只不过这滴眼泪就是这么不乖巧，明明已经没有流泪的意思了，它却还是自顾自的划过秋月的脸颊。

到底该抱有什么情感才是正确的？因为曾经的羞耻而感到尴尬？因为害怕与她见面而畏惧？因为和曾经喜欢的人相遇而喜悦？

这时候，秋月突然背过身去，然后很自然的将裤袋中的手机掏出来，摆到耳边。

“喂，你好，哪位？”

这一连贯动作有条不紊，一点不慌张，完全看不出哪里不自然的地方，仿佛真的就像是为了接电话而转过身去。

只不过，他的手机没有传出铃声，也没有震动的声音，拿出来的时候屏幕没有亮，这些事实是不能依靠演技来改变的，不知道有没有被春日发现。

“啊你这家伙还真是会给我添麻烦啊，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去。”

说完，秋月将手机放回到裤袋中去，然后又转身回到刚才的方向。短短的几秒钟，他已经完全转移注意力，表情和眼神都回复到平常的冷漠状态。

“我有点急事要先回去，今天就先这样吧，至少也有点收获。”

秋月还是选择逃避。

不行，得赶紧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正当秋月想直接逃跑的时候，他的手臂被春日抓住了。

【月……你是一个心狠手辣、做事做决定很果断的人，如果你想走的话你早就走了……】

在春日的心目中，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放心吧，我可是你最可靠的副部长！放心交给我吧！”春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憋出这句话，她似乎不知道，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秋月把头转过来，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她。

“真不愧是我的得力助手。”

果然，把自己的背后交给她是对的。

可惜，这一切似乎都有点太晚了……

“部长先生，那个女的说她好像认识你耶。”

照桥夏海突然一蹦一蹦的走到两人身边，就像一个天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她口中的那个她理所当然就是指……

“诶？那个！同学，我只是说好像在哪见过而已，可能是我认错人了！用不着这样！”

看来只是她无意间看到了秋月，然后又随口说了一句“好像是我认识的人”之类的话，结果活泼天真的照桥夏海直接就跑到秋月面前说了。

井上岘音似乎没有要靠近过去的意思，也许她的内心也对秋月有所提防，也许她也很害怕秋月完全不想见她。

“嗯？人家都说认错人了，没什么好在意的吧。我有些急事先走了。”

秋月背对着照桥夏海，刻意压低音量不让其他人听见，说完就迈步离去，一直没有回头暴露自己的样貌。

然而就在这时候，那个戴着墨镜的女孩却快步跑到秋月面前，两人正面对视着，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

虽然看不见她的眼神，但看见她那歪歪倾斜向下的嘴角，就可以判断她此时脸上的并不是什么喜悦的表情。

两位曾经互相了解、互相信任的好朋友得以重逢，然后因为喜悦而大吼大叫说好久不见？

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

你这到底是什么表情，既然是这种开心不起来的表情，为什么还要特意跑来见我？

为什么你身上的气息让我感到伤心、难过、愧疚，为什么光是看着你的脸我就听到你内心的那句“对不起”。

真是天真，看来你还不知道我犯下了什么罪孽呢。

事到如今，秋月也已经没有退路了，所以他不用畏惧，也不用再犹豫要不要和她见面。

说到没有退路，过往的自己也很喜欢把自己逼到没有退路呢，那天的几个赌博，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事情。

秋月没有说话，没有叹气，没有做特别明显的表情变动，也没有像她当时的那样后退半步，只是因为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跑过来而感到稍稍吃惊，瞳孔稍微放大了一些。不过就这点细节，对于完全不会察言观色的她来说应该不会发现。如果她那天多会一点观察，多体谅秋月一些，秋月就不会这么排斥她了。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秋月用超平淡的语气讲出第一句话，这样冰冷的一句话居然是两人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他没有流露出任何情感，强行封印自己的内心，完全把自己装作是在和陌生人沟通的状态。

不知道有没有骗过她，只不过她还是默默将鼻梁上的墨镜往下移，用自己真实的瞳孔和秋月对视。她的眼睛还是这么好看，眼神还是这么温柔、治愈人心，而且在这身偶像包装下她显得更加有魅力。

“神田秋月，是我啊。”接着，她把墨镜扔在地上。

她还不够成熟，不能像秋月那样完全隐藏自己的感情，所以光是这样的一句话就完全暴露了内心的愧疚。

秋月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躲闪，已经没什么好吃惊的了。

看来，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不想与自己想见。

是我想多了啊，根本就无需懊恼和愧疚，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就算再怎么尴尬也不至于反目成仇。

“什么嘛，是你啊。”

秋月并没有表达出任何喜悦，不如说让人觉得他好像根本就不希望她出现。

这是还击……

井上岘音早已对秋月的态度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感到难过。曾经的他，明明总是在各种言语中安慰自己、鼓励自己，在各种细节中为自己奉献，在每个场合都期望自己……

那他为什么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依然表现得这么漠不关心……

为什么他眼中的全是对自己的绝望……

这样的极度反差让井上岘音很失望。

人啊，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这就是人最无耻的一面。

话说，她此时感受到的失望，和神田秋月为了她而所承受过的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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