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新生活做准备（下）

放眼长夏市，总人口才区区几十万，其中学龄人口更是少的可怜。说是选个学校，选来选去最后还是要按成绩在全市东南西北中的五个高中里对号入座，成绩顶尖的没有争议去公认最好的一中，至于剩下的？二、三、四、五中哪个离家近就哪个得了，反正都半斤八两。如果不满意？那请出门东南去镇安，那边人多学校多。

按理说凭刘依楠的水平，去一中没有任何问题，但加上刘雅涵安语近乎零基础的硬伤不可能进一中这个条件……

“要和姐姐分开去不同的学校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不就是一起去普通的学校嘛，那又如何？俩人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在哪个学校都是一样的。”反正刘依楠回复爷爷奶奶的话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因为个子高身体壮坐在前排副驾驶的刘雅涵也不好插嘴，只好尴尬地偏头看窗外风景。

补充说明“可以等她安语学好再转去一中嘛”，得到的也只有“我不听我不听！”“那样的话到时候我跟她一起转不就好了？”一类的话。

原本坐后排中间的刘依楠原本是面对爷爷奶奶左右开弓的劝说，但从第二轮开始奶奶就调转枪口和刘依楠站在了一条战线搞得爷爷一脸问号，合着奶奶就是象征性劝一句。无奈摆了摆手，一对二还不占理儿，爷爷尝试分来姐妹俩的小心思首战惨败，怂了。本来就是嘛，对刘依楠这种类从小接受严格精英教育的孩子来说，上学相也就当于复习下家教教过的东西。上高中的年纪性格也基本定型，凭她这性格想也不会跟混混一类的小low逼学坏。再不济这不还有大她两岁的刘雅涵在嘛，懂事又照顾妹妹，关键还超能打，怕个鸡儿哦。

于是愉快的改变计划，再见长夏一中，虽然都还没见到吧。然后，掉头，目标原本钦定刘雅涵去的三中。

从学校的角度上讲，一中少了个新生人家不在乎，可人家三中不但在乎，还高兴到爆炸啊！长夏这嘎达虽说有钱有势家庭的子女比例很高，但人家绝大部分集中在一中，剩下的其他四个高中再一平分，没几个了。有啥办法，谁叫好的都去人家一中了啊？

“￥（）*&……（）……”

“￥&……%#@@&”

拿着各科小测试考核结果的老师身后跟着刚测完的姐妹俩，听她们用蛤莱语叽里呱啦聊的挺严肃的样子也不好意思打扰。

倒也不是说的内容有啥不可告人，就是聊聊刚才的小测验而已，刘雅涵安语理所应当的扑街。而用蛤莱语讨论，那单纯是刘依楠觉得调侃题简单而刘雅涵附和除了安语确实不难一类的话，让老师听到不太合适而已。

得到小测验结果，和老两口洽谈转学事宜的校长脸上都快乐出花了。原本以为只是要转来一个潜在优等生，现在不但来了，还附赠一个现成优等生，最主要的家长还是看起来就不差钱的主儿。

趁还在上课简单参观了下学校，除了长夏学校肯定差不了的硬件质量被刘雅涵称赞了一番，其他也不好说什么，等上学后再通过实际体验评判吧。

从学校出来，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住哪了。爷爷家在长夏的住处和自己家离学校的距离都挺远，原本爷爷精心挑选，好不容易找到个离两个学校距离都合适的独立院子现在不合适了。对学生来说家近是个宝，想当年自己家离学校近，还经常跟别人调侃“你都路上颠蹬半个小时了我才刚起床”，现在高中可好，不近了。

“不对啊爷爷……为什么一定要住外面？”终于，刘依楠发现了问题并提出了疑问，“住校不就好了？”

“那多不方便啊，没点个人空间。”

“呃……”有点脸红的瞥了副驾驶的姐姐一眼，“这好像是个问题……不过爷爷，周边不那么多楼房呢么。”说着指了指窗外，“离学校也不远的样子。”

“那种楼房基本都是给外来工作的人准备的小户型，你个常住的本地人去那搀和干嘛。”

“无非就是睡个觉的地方嘛，我们就两个人能用多少地方……姐，你说是不是？”

“啊？”刘雅涵回过神来才“嗯”了一声表示赞同，和爷爷奶奶见面时间太短还没血缘关系，果然还是没法做到融入其中自然的交流。

“真当我不要面子的啊？”孙女的吐槽显然让当爷爷的不太高兴，语气中透出了一丝不悦，“怎么着也得找个环境差不多的地方，到这片儿的中介再找找，再怎么着也比之前那地方离得近。”

爷爷这份执着强的可怕，更可怕的是奶奶在这点上也点头支持爷爷。

无奈撇了撇嘴，“得，听爷爷您的。”

高中已经处于九年义务教育之外，加之这岁数的孩子也能自理了，限高比市区放宽到20米了，建筑风格限制也解除了，没错，这就是为什么五所高中除了一中都建在郊区的原因。别喷，就算是外国驻夏大使馆扎堆的使馆区也在郊区，一切只为保护长夏的古城风貌。

到了中介，太小的不行、太远的不行、环境差的不行，爷爷他就这三条简单的要求。过了开学季就是这个学区村的商品房出租和销售淡季，难得来个主顾那自然是没有不热情的道理的。一沓子房源信息铺开了给他们找合适的，相中个拎包就能入住的在售房源候选，直接开车去看。

来得晚，离学校的距离肯定是矮子里巴将军，符合条件里最近的这个直线距离也要超过两公里，当然肯定比城区近不知道哪里去了。

一栋夏式风格的四层居民楼，候选是一套顶层的一居室，四十多平米空间有点紧凑，好处是白送个面积相当大能住人、就是高度有点着急的阁楼。虽然不知道设计师是不是想在郊区以夏式风格为卖点，但大家都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一层是为了最大化利用地上建筑高度的半地下结构省出半层空间，然后又不得不牺牲顶层面积以减小尖顶高度再省出半层高度，结果搞了个四不像。

坏处是为了节约室内面积通往阁楼的螺旋楼梯实在有些反人类，台阶面小还特高特陡，不知在阁楼见缝插针塞进去的一个卫生间算不算对这个问题的弥补，不然住在阁楼晚上起夜，迷迷瞪瞪摔死在楼梯上的风险可不小。说完坏处倒也有意料之外的优点，顶层比下层面积小很多，因此获得超大的露天阳台一个，这点倒是感觉很不错。

天虽然已经摸黑，但销售员眼里闪着的的光更耀眼了呢，就好像提成已经到他工资卡里也一样。

长夏有限购政策？不怕，刘雅涵是过了十六周岁的人了。有户口限制？不怕，她给重新登记的就是长夏户口。证件？这不身份证户口本都带着呢么。至于钱？老爷子在中介填支票填了两次，因为第一次顺手多写了个零……

当天能走的流程都办完，剩下的就是改天去办房产证。这爷孙两代四个人在签手续的时候之淡定，估计销售员短时间是忘不掉了，好歹几百万的合同，签字那表情愣是跟买棵白菜一样。别的不说，一掷千金的情形刘雅涵绝对可以拍着胸脯表示自己已经见怪不怪了。

时间过渡到深夜，爷爷奶奶已经睡去，刘雅涵也晾干了头发躺在舒适的双人床上。回味着这一天在长夏的经历，新鲜，同时感受颇多。刚刚被躺在左手边的妹妹问及“今天感觉如何”，这让她思考起来，努力用脑海中的夏语词汇来做出精辟的形容。

爷爷奶奶常住的这间长夏普通小院，遇到街坊邻居随意和谐的唠唠家常。明明富有到用几百万的车代步几十万买套房好像不要钱一样，却又撇开奢华昂贵的高档餐厅，选则附近一家干净整洁、菜肴美味划算的小餐馆享用晚餐。

富有但不奢靡，消费只选对的不选贵的，需要的东西耗费千金也毫不在乎，不需要的东西纵使镶金嵌钻也不闻不问。也许，这才是对成功人士来说最理想的生活，为将来能过上这种生活付出多少努力都不为过，至少刘雅涵是这么认为。

上述的感想进行汇总，她终于做出了总结，“好像，掉进了蜜罐里一样。”

“但你可千万不要在蜜罐中给淹死了啊。”

“嗯？”

“想想咱们上午见到的那个家伙。”

“当然。”刘雅涵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我会引以为戒的。当然，也希望你能监督我。”

“拜托，自信一点。”刘依楠笑着对姐姐说，“这东西纯靠自制力啊。如果哪天我也堕落成他那样，恐怕就要自我了断。当然要真能堕落成那样，我真不觉得自己还有那种勇气，也就是现在说的那么容易。”

“其实除了感觉想掉进蜜罐里一样外，还一点让我很激动。”

“什么？”

“走在大街上有很多比我更高的人，终于不再是街上最显眼的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那是把男人也算进去了吧？而且全国男性的平均身高也就跟我差不……多……”

说到这里刘依楠停住了，回想起些糟糕的事实，即将触发技能——幻肢痛。

“啊啊！”见状不妙，刘雅涵赶紧转移话题道：“话说回来，你今天意外的老实呢，往常明明都要在我身上占点小便宜的。”

“然后就吃了‘大亏’。”

“啊啦~你是这么觉得的？”

“开玩笑的……”刘依楠说着指了指墙，“爷爷奶奶就在隔壁呢，我哪敢啊……再说明天骨灰不是就送到了么。”

“呃……我似乎开了不合时宜的玩笑，抱歉。”

“应该道歉的貌似是我。”刘依楠不好意思的伸手掩着嘴巴，“嘴贱把明天的悲伤提前到现在了……”

心说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聊天开始还挺开心的怎么现在没几句就开始完蛋。

“其实你不用迎合我悲伤啦。”刘雅涵轻轻摇了摇头，“虽然他确实是我的亲生父亲，但我的记忆中并没有他。我感谢他和母亲创造了我，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但不同与母亲，我对他的感激也就局限于此，甚至憎恨反而更多一点。就算他是我的生父，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说实话我反而有点高兴，将他丢失的部分带回去重新安葬后，我想这样……我就应该什么也不欠他了……”

语气越说越悲伤，瞥见姐姐眼角在月光映衬下反光的泪花，刘依楠翻过身去背对着她说道：“别想啦，赶紧睡觉吧，明天还得你开几个小时的车呢。”

“嗯……”

卧室中安静了下来，为后轻微的抽泣，看来是在强行抑制内心情感。刘依楠不禁用食指蹭了下自己的眼角，看到上面的反光不禁在心中感慨，“看来当女孩久了，人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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