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军师的一己之见 其二
俗话说“泼妇会武术，谁也挡不住”，任桓之如今可谓是对这句话有着切身的体会。
当然这不是形容现在打架的都是泼妇，他只是再度领悟到了，战斗力彪悍的妹子所表现出的威压感，要远远强于普通的猛男壮汉。
原本茶喝得好好的，顺便听听面前的腹黑萝莉畅谈有关未来“王道征途”的规划，突如其来的一场全武行就在气氛甚佳再不发生点什么，或许就会开始打瞌睡的咖啡店内上演了。
当惠惠意有所指地表示向自己介绍那位惊为天人的银发姑娘才是今天的主要目的时，任桓之就隐约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点什么事情了。
以后面到来的那位体型“稍微”有些夸张的金发少女的过度挑衅下，激烈程度堪比今日循礼与沈茶茶一战的战斗就此爆发了。
店内的雅静瞬间被粗鲁地打破，娃娃脸的服务生尖叫着被吓退。
多亏了今日店内客人稀少，周围的几桌有着足够的空间来让二人大展拳脚。
————只是这个“周围”却偏偏包括了任桓之在的这桌，就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
因而任大少爷有幸近距离目睹了真实的店内互殴画面，虽说双方当事人都是颜值高的姑娘，而且打起架来也更加有冲击力。
任桓之原以为经历过下午那次事件自己有了足够的接受能力了，然而还是太天真，才过去几个小时又发生的少女间的战斗仿佛在提醒他这简直是家常便饭。
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任桓之再度意识到所谓恶名昭彰的破军中学，哪怕是在校外，学生之间也确实是有那么乱的。而且相互之间，下手毫不手软。
他最开始想起身躲避，防止被波及到，但却被面前的惠惠一个“安心”的眼神制止了。
“啪、啪、啪。”三声节奏拖沓的拍掌声响起，暗含的是美式幽默的嘲讽，惠惠坐在椅子上朝向任桓之，双反的气氛都很缓和，没有半点紧绷感。
“......说些什么。”
安静了许久，任桓之开口说道。
现场的战斗已经进展到了最激烈的程度，然而惠惠仍旧不为所动握着汤匙挖着口感冰凉的覆盆子派，不知该说是胆魄十足还是神经够粗。
她伸手推了推眼镜框，望着任桓之道：“学长想让我说什么呢？”
“妳带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就看有人打架吧？”
“当然不是，这只是在那之前预定会上场的前奏罢了。”惠惠侧过头看向一脚将整张餐桌踢飞出去的银发少女，放下汤匙用双手十指轻轻地触碰在了一起。
“现在，我们只需要当会儿观众就可以了。”
“当个鬼的观众啊，这只能给我一种在战场中央喝茶的紧迫感啊。”
“所以说学长还是太年轻，你只要中午的时候抽空到食堂那边坐坐，惠惠保证你能边吃午饭边观赏一个中午的全武行，每天都会有学生因为言语上的摩擦发展成斗殴打架的呦。”
这样的场景，在破军早已是家常便饭了。
“那我还真得去了解一下。”任桓之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双手握在一起看着惠惠，“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吧？”
“可是就是这么乱糟糟的啊，老师又不管学生打架，学长你应该知道了。”惠惠的视线不断在打架的二人与自己这边的二人之间徘徊，同时轻摇手指。
“有木柜和水族箱挡着，这里可是完全的死角处呦，冰雪聪明的惠惠早就将任何的可能性都考虑进去了，所以学长完全不用担心这边会遭到波及......”
话音刚落，伴随着呼啸一声，一柄闪耀银光的餐刀几乎是贴着惠惠的脸颊飞过的。
下一秒，“咯”的一声传来，餐刀笔直插入木柜，并由于力道过猛甚至产生幅度剧烈的上下摇晃。
这种立即惨遭打脸的情景，让惠惠举起摇晃的手指顿时僵住了。
“......完全的死角处？”任桓之扭头反问。
“完全不用担心被波及？”
“......”惠惠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学长你欺负人。”说着在桌子下踢了任桓之一脚。
摸了摸刚才被餐刀划过的侧脸，确认脸蛋没有刮花后，惠惠接着心有余悸地轻抚完全没有半点起伏的胸口。
“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只是计算外的失误。而且真是的，可爱的学妹可是差点就要破相欸，学长你就不知道安慰人家？情商真是有够差的。”
“是是是，受伤了吗？”任桓之低声问道，然后继续用吸管搅动着柠檬水。
“好敷衍，算了......为什么学长突然表现得如此镇定？那边可是在打架哦。”
“不是妳告诉我要趁早习惯这种事情的吗？怎么还突然责怪起我来了。”
任桓之叹了口气，他语气很平静，仿佛已经习惯了如何应对面前的女孩。
惠惠安静了一会儿后，清了清嗓子：“总而言之呢，该说点正事了。就让惠惠来给学长解答一下，今日发生在店内的一切吧。”
似乎是想立刻打消因为自身失算带来的尴尬氛围，惠惠主动转移了话题，她停止了摇晃双腿，侧着头盯着远处爆发激烈争斗的二人说：
“惠惠带学长来的主要目的呢，就是为了见那个服务员姐姐————前任的校园老大，人称‘万兽之王’的夏莎学姐。”
任桓之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虽然惠惠之前提过了一回，可再度提起时，任桓之仍有些无法将那名气质惫懒的女孩同印象中穷凶极恶的校园老大联系在一起。
他忽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就是惠惠之前提到的，在权力斗争中输给现任校园老大的家伙。为了调查到对方在哪里打工，惠惠可是耗费了不少时间，以及掌握好夏莎学姐排班的情报哦。”
惠惠以为他惊愕于少女的真实身份，然而人家任大少爷只是在心里默默吐槽这都是些什么中二的外号。
“根据观察之前的互动，学长是不是在什么地方，与夏莎学姐有过一面之缘？”
“......嘛，今天刚来的时候，在校门口遇到过，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稍微聊上了几句。”
任桓之放下手中的柠檬水，内心仿佛有一群草泥马跑过。
他回忆起了那时自己要与校园老大来场拳拳到肉的血战的豪言壮语，却不料面对的是正牌的校园老大......好吧虽然前面要加个“前任”二字，但也无法避免自己闹了个乌龙的事实。
“性骚扰？”
“都说了，才不是性骚扰啦。”
努努嘴将手摆到一半的瞬间，任桓之恍惚间回忆起，那个时候惠惠“那个人真的很可怕，所以真的不能性骚扰”的劝告，放到现在听来，完全就是在暗示自己我和她是认识的。
那时候惠惠装作不认识，直到那名银发的少女登场，演员到齐，她才将真相缓缓道来。
从一开始惠惠似乎就知道一切。
任桓之抬起头凝视起女孩，仿佛想从她的脸上窥见出什么。
可惜他得到的只有惠惠面带着困惑的歪头。
“稍微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呢。”任桓之说，“她就是今天的主角了吗？然后呢？”
“很可惜，主角其实是那孩子。”惠惠说着指向陷入苦战的银发少女————齐鹿白。
“那个颜值堪称破军第一的家伙叫做齐鹿白，绰号‘银狼’，是前任老大夏莎的心腹、左右手，举个例子，学长你就把她当成类似‘皇副’的存在。”
“那这个‘皇副’真是有够弱的，这最弱七武海的强度都没达到吧？”任桓之瞥了眼被高大的金发女人单手举起来挣扎的齐鹿白，沉默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评价。
然后他立刻被惠惠瞪了一眼，罪名是“学长别打岔”。
“咳咳，虽然夏莎学姐被迫下台了，可以‘银狼’为首的一批心腹死忠却一直无法接受自家老大被背叛，耿耿于怀着想重新扶持夏莎学姐复辟。”
惠惠边瞅着一旁继续解释道。
“这是惠惠之前说明过的，暗藏于整个高三的最不稳定的因素。所以现任老大的‘黑死神’也格外提防夏莎一派的反扑，时刻命人密切关注她们的动向。”
“我可能知道妳想说的意思了。”任桓之若有所思地点头，回头望了一眼那名被称为“鬣狗”的金发女人，视线又在“银狼”身上停留了片刻道：“那个后面来的女人，就是在暗中监视叫齐鹿白的少女行动的现任老大的心腹，对吧？”
这样一来，两人间产生的纠纷也能得到了解释。
“因为被堵在了这里，只好奋起反击。”任桓之说着皱了一下眉头，“不过没问题吗？那个夏莎......学姐人还在呢，对方就直接打起来了？”
这和正式撕破脸皮有什么区别？
“首先呢，两人之间本身就是势成水火，所以也就没有是否撕破脸皮的说法。其次嘛，那个‘鬣狗’的做法，该说是愚蠢还是刻意为之呢？总之那是个愉悦至上的性格，‘黑死神’其实很没有看人的眼光呢。”
惠惠在说起这人的时候脸上出现了麻烦的表情。
能让这家伙都感觉到麻烦，任桓之觉得想来“鬣狗”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家伙。
这时候惠惠话锋一转：“但是有关她们复辟的策划，夏莎学姐却一直保持不理不睬的态度。”
确切的说法就是，不认同。
“为什么？”微微皱起眉头，任桓之对此态度感到纳闷。
明明有支持复辟的助力，可为何不同意呢？
“大概得归结于个人理念的不同吧。‘万兽之王’似乎将一切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并试图将此事的影响缩减到最小。或许她也敏锐地注意到了，破军局势即将面临的变化，真正的敌人并不在高三。”惠惠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一眼任桓之。
“只要夏莎哪怕存在半分威胁到自己的可能性，‘黑死神’就不会置之不理。而夏莎也深知对方的心态，以及双方再度交恶会对如今高三带来更大的动荡，于是一直在克制自己，不与对方发生冲突。而那群心腹可不能理解夏莎的苦衷，脑袋里只放着光复的念头，当然聊不到一起去。”
“我大概是听懂了。”
“而且，那个‘银狼’是个蠢货。有心办事，无力回天。”惠惠端起了咖啡杯，盖棺定论道。
“那么这个妳口中的笨蛋，又怎么成为今天的主角了呢？”
“是这样的，学长，这就要将话题转回到你之前的担忧上了。惠惠说了呀，是来解 决问题的。”
任桓之的目光骤然间变得锋利：“说下去。”
“比起高二有什么势力起了统一的想法，现任老大的‘黑死神’更倾向于关注夏莎是否有什么小动作，除非学长你真的统一了高二，否则说得难听点，‘黑死神’才不会
花哪怕半点心思在学长身上。”
“......所以并不用担心，会遭到高三势力的打压？”
“至少相较于‘天子’，‘黑死神’并不是那么合格的统治者，她的眼里只有与夏莎这个人的恩怨情仇。如今的高三政权，更多的只是各方妥协性的产物。”
然后惠惠的言外之意是，但高一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当然了，如果学长还是不放心的话，我们也可以与高三的一部分势力结盟嘛......与我们利益一致的集团。”
任桓之隔着桌子直视惠惠的眼睛，一言不发。
“......‘银狼’为首的，企图复辟的集团？”
紧绷的状态并未持续多久，最后还是惠惠嘿嘿地笑了起来。
“学长，你的目的是统一破军，当上校园老大吧？”
“......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就想问问，学长喜欢稳扎稳打呢？还是更想找个捷径呢？”
“当然是越快越好啊，我可不想......”
话刚说出口的瞬间，任桓之就愣住了，他困惑地看着惠惠。
“那么这样，虽然这不是惠惠最推荐的方法，但也值得一试......如果学长只是图个老大的名号的话，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假意支持夏莎学姐复位，暗地里将那些势力都培养成自己的，最后取而代之。”
惠惠竖起了食指，一字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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