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蓝的澄澈。广阔无垠的苍穹下,白玉制成的巨大拱门高高耸立着,跨度足有十余丈,正同一道白虹贯日,在阳光下显得分外宏美。
拱门背后,由琉璃铺成的玄梯上镌刻着精美的图样。宽达几十尺的玄梯向后延展着,朴秋走在上面,放眼望不到阶梯的尽头。
只见大片白色的琉璃与空中的云朵交相辉映,殿生们从那些又宽又长的玄梯走上去,就像要踏入云层、登上天际一般。
玄梯两旁林立着饰满了龙腾的白玉石柱,它们对仗整齐,棵棵高达十余尺。每过十几级阶梯便会出现一片空地,这种平台的两岸往往摆放着刻有龙凤造型的青铜钟鼎。
他们又走了一刻多钟的时间,朴秋已然被王朝的宏伟所深深震撼。此时,一座遮天蔽日的硕大殿宇终于在视野中出现,那充满肃穆感的建筑便是满朝文武上朝的地方——天殿。
天殿是一座由玄武岩铺成的大殿。殿堂威严华丽,就连最不起眼的扶手与门桩上也有着被打造得栩栩如生的雕刻。
王高高端坐在正中宝座上,由于距离太远,朴秋看不清他的尊容。其下左文臣右武官,他们身着散发出金银光辉的朝服,上面印刻着各式飞禽猛兽。官员们的面容或威严或洒脱,他们分成两列,正毕恭毕敬地向王朝拜,场面壮观华丽之极。
最贴近王座的地方,五个气宇轩昂的人并不屈膝下跪。他们昂首挺胸、面朝阶下,与王一同接受百官的叩拜。
殿生居于朝尾,比百官们的位置略低一阶,处在离王最远的地方。然而殿生在法度上亦被允许参与朝政的议论。
朝拜过后,开始有臣子向王参奏,陈述六州境内粮价关税一类的事务。趁这时,朴秋抬头悄悄打量起阶上的那五人:他认出其中离王最近的正是道皇渊宙。渊宙面容冷峻,他处在最高位上,几乎与王并列,而其他几人则显然在看他的眼色行事。
“那就是我们神道会了。”见朴秋正抬头观看,阿佑用有些得意的语气说道,“我们从丞相至太傅,包占了朝廷所有最高的职位。至于阶下立着的那些人,道皇大人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神道会不是应该有六个人吗?为什么我只看到了五个?”朴秋继续打量着其他几人,猛然发现其中一人竟是昨天将他带入王朝的高大黑衣男子。“那个大个子也是神道会的成员吗?”朴秋一个激动,声音不由高出许多,阿佑急忙将他的头按了下去。
“你疯了吗?说话小点声啊。”阿佑嘘道,接着用有些避讳的语气说着:“其实应该是六个人的……但是,卢洲的大人有些事情,来不了了。”
卢洲?朴秋忽然回忆起他曾在部洲听到的一些风声传闻,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那个黑衣男子是道皇的式神岧垚,他顶替的是神道会部洲代表的位置。岧垚的元神是只猛虎,他是个道法十分了得的驭术师。”
过了一会儿,朴秋渐渐发觉真正对臣子所述陈情做出决断的并不是王。王就像一个傀儡,全部的事件他都会向一旁的丞相,也就是渊宙寻求意见,而王对渊宙的决断又件件言听计从。百官们对这种朝政方式似乎已经习惯,他们的表现没有丝毫不自然之处。
“真是,也不是元神品阶越高的人就能够坐上越高的位置呢,”仿佛猜透朴秋在想什么一样,阿佑在旁边小声说道:“我小时候还认为,雄视天下的王怎么说也该有狮鸾一样的真元,谁知道……”
“阿佑!”右边的辰祀出声打断,阿佑便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然而经阿佑这么一提,朴秋的确对王的元神产生了好奇:王应该不曾如何修行,自己的道行应该在他之上,能够看到他的元神才是。于是朴秋凝神入定——他真的看到了。
高坐在王座上的人的元神是一只鼠。不知为何,朴秋的心底竟有几分难过。
“陛下。”须发全白的道皇终于开口了,他向前迈进一步,边说边咳,望之极似老态龙钟的样子。“卢洲邪教肆虐,妄图自立门派,颠覆正统道学,臣以为,咳,咳,出师讨伐之事益当速行,不可再拖。咳,咳!”
他说什么,等等……要发动战争吗?朴秋的心顿时悬至了嗓子眼。
王的表情似乎有些无奈,比起先前的单纯从顺,这次他终于增添了些许本人的意志:“丞相如何又提起这事?孤以为,要说卢洲古乐教叛乱,证据实在不足。何不再等等?”
“无需再等!证据早已确凿,卢洲一日不平,天下一日不定!陛下,咳,咳,臣年老多病,今日更是精神困乏,请陛下速速决断,否则老臣劳累,恐怕一个气行不慎……就要,就要……”道皇说着忽然咳嗽不止,一副马上便要归天的态势。
前日见到道皇时,他还身体强健的很,不知今日上朝怎的就突然不行了呢?朴秋心里暗揣道。
“渊宙!你这个叛贼,你想要谋权篡位之心人尽皆知!你狼子野心,不得好死!”殿前一个大胆的官员忽然站出怒道。仔细看去,原来是尚书令四十竿。话音落下,四周一片死寂,顿时显得有些空旷的大殿里只有方才的余音萦绕不断。
“是这样吗?看来有人对老夫的意见并不信任。既然如此,就不急决断——请各位今日回府稍作思考,出兵一事,明日再做议论不迟。”许久,道皇终于以一副谦恭的语气回话道。
王连连点头,于是那日就这么早早退朝了。
※※※
第二日很快到来,然而百官的决断却下定得比想象中要痛快许多。
没有人再去反对渊宙讨伐卢洲的提案。因为昨日提出非议的尚书令四十竿,这天一早便被发现全家上下六十九口全部惨死于府宅,即使连刚出生的婴儿也不例外。
发生了如此重大的惨案,天殿上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提议调查,因为没有人想要重蹈四十竿的覆辙。
听到臣子被屠家的消息后,王已然吓得面无人色。他坐在王座上的身体不断颤抖,连声下令要道皇火速处理发兵卢洲的事宜。渊宙点头领旨,捋着胡须向殿前唤道,“传,骠骑大将军焱帝!”
朴秋抬头看时,只见一男子披挂覆履走上殿前,其人身长八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他手中轻摇一把白色折扇,神情间带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魄:“火曦在。”他收拢扇面,单膝下跪,声如洪钟。
所谓的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便正该如此吧,朴秋有些叹服地心想。
“王命你集结兵马,整顿军装,半月内集结王师精锐四十万,随时准备出兵征讨叛贼灸蛰!”
“臣领命。”
早朝结束,百官拜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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