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
滴~噔♩
哒滴噔♫……
“这弦合适不?” 红帽子老鼠抱着鲁特琴,正在试着丝弦的高低。
“我觉得海星。” 蓝帽子老鼠伸手赶了赶桌上的苍蝇,抓起那条馊了的抹布扔到一边,然后拿起啤酒杯来敲了敲桌板——
咚,咚,嚓!
“都准备好了吗?”
“我觉得星。”
“那咱就开始吧,老规矩,你起头。”
“得嘞!”
秃头老鼠啪地一声抽响皮鞭!只听那被倒吊着的乐器一声惨叫:“啊啊啊啊!!!”
“北国~风雪~好哇啊~~~”
动听的男中声回荡在地牢深处,宛若一只望月高歌的夜枭。那悠扬的歌声与鲁特琴那温柔的弦乐交织在一起,谱出一首浑然天成的舞曲,引得三鼠竞相沉醉其中。
蓝鼠闭着眼睛沉浸在音乐里,熟练地伸手翻过酒杯来敲响了鼓点:
咚咚!嚓!
那秃头鼠也在陶醉地指挥着节奏。眼见鼓点已响,便默契地睁开眼来,踩着点抽响完美的一鞭!
啪————!!!
“啊啊啊啊!!!”
连清脆的惨叫声都在点上。
三人相视一笑,默契地点了点头,为三位同好在音乐上的共同追求感到惺惺相惜。他们眼含热泪,笑容满面,纷纷再度握紧了手中的乐器,珍惜着这来之不易的演出机会。
秃头鼠对着琴手点头示意,重新摆好了指挥的架子。那红头鼠也微笑点头致意,然后忽然潇洒恣意地伸手一拨琴弦,抱着鲁特琴就站起身来,热情洋溢地弹起了北地里最欢快的狂想曲!
噔~噔~♪!
得啦哒滴噔~~♪!
滴哒哒啦哒滴噔~♬!
咚咚!擦!
“嘿!” “嘿!” “嘿!”
啪———!!!
“啊啊啊啊!!”
琴手摇头晃脑渐入佳境,鼓手也兴奋得如痴如狂!乐曲一轮接一轮,三鼠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享受着这篇华美的乐章!
手指越拨越快,鼓点越敲越重,皮鞭越抽越响!那人形乐器已经开始如陀螺般旋转起来,惨叫声随即螺旋飞升!把乐章推入一个令人头晕目眩的新篇章!
啪————!
“啊呜呜嗯呜呜……”
“……” “……” “嘿!”
“停一下,哥,停一下。”
琴手忽然摇了摇头,停止了演奏。
“我也觉得不星。”
鼓手也搁下了酒杯。
“咋啦?”
秃头挠了挠地中海,然后踩着心中的鼓点甩手补了一鞭。
啪———!!!
“啊啊…………”
“你听听,啧,叫的不合拍呀。” 琴手皱起了眉头,对这位团队成员糟糕的音乐素养感到很不满意。
“那也没办法呀,他倒吊着挨鞭子,抽个几下不就走音了吗?”
“那咋办?你们说,怎么才能让他踩准点?总不至于叫到一半还能急停的吧?我觉得不通。”
“我觉得星。”
蓝鼠把手中的酒杯啪地一拍,冲两人点了点头。
======帷幕再开======
噔~噔~♪!
得啦哒滴噔~~♪!
滴哒哒啦哒滴噔~♬!
咚咚!擦!
啪———!
“啊啊啊!!呜唔咕噜咕噜噜……!!”
秃头抽罢一鞭便伸出手来,一把将乐器摁进了水中!完美地踩住了鼓点!那紧随其至的咕嘟噜噜的气泡声也巧妙地切进了乐曲里,在这昏暗的水刑房里演绎出了精彩的混响!
完美!
啪———!
“啊啊啊!!呜唔咕噜咕噜噜……!!”
三鼠继续摇头晃脑地享受这一场音乐的盛宴,如痴如狂地押住节拍精准踩点,将那人头乐器像拍皮球似地提上摁下,真是快乐极了。
噔~!噔~♪!
得了噔哒滴哒滴噔~~♪!
哒啦哒滴噔~♬!
咚咚!擦!
啪……
“住手!!!”
一声断喝忽然传来,惊得三鼠一愣,同时回头朝门口望去。只见慕克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气喘吁吁地对老鼠们说道:“子爵有令!只许用刑,不得致死!”
“哦……” “哦……” “啊……”
三个老鼠失落地低下了头,又回到了无精打采的状态。那幕僚板着脸走进了房间,蹙着眉头对半死不活的陈爽说道:
“你还不能死,坚持住。”
“唔……唔咳,咕……咳咳……”
“我还在力保你,东方人。坚持住,可别就这么死了。”
慕克说罢,便匆忙转身离去了。三鼠再度翘起脑袋来,开始商量乐队未来的发展方向:
“我觉得不星。” 蓝鼠面色忧郁。
“嗨,这有什么的?” 秃头拍了拍大腿说道:“不弄死就行了呗,接着整啊!”
“嘶……那有啥新项目不?”
红鼠此话问罢,那两人便同时把目光投向了他。
“我觉得星。” “整!”
====帷幕再开====
咚咚!
刺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烧红的火钳贴住了焦糊的皮肤,发出了一阵独特的香气,闻起来就是铁锈炒肉。三鼠全都沉浸在这阵熟悉的气味中,表情幸福得就好像是三个孩子。
动刑的红鼠喜笑颜开,一手叉着腰跳着踢踏舞,一手烤着火钳准备着新的一轮。另外两只老鼠也兴奋地舞动起来,欢欣鼓舞地好像在过节。他们满心欢喜地终于等红了烙铁,这才舔着嘴唇激动难耐地朝着陈爽缓缓走来……
哐当——!!
一名侍卫忽然推门走了进来,看着三鼠说道:“子爵有令,停止用刑,绑起来等明天再说。”
“啊?” “啊?” “啊……”
“啊什么?听不懂?”
侍卫略有愠色,皱了皱眉说道:
“绑起来等上面发话!停止用刑!”
说罢便转身离去,连一秒也不愿多待。
被夺走了梦想的乐队成员无不悲痛欲绝,面若死灰。红鼠更是情绪崩溃,直接抄起鲁特琴来砰地一声砸了个粉粉碎,顿足捶胸地瘫坐了下来。
“兄弟,什么都别说了。”
“歇了吧。”
“我觉得海星。”
三只老鼠被剥夺了全部的乐趣,只得再度如咸鱼一般瘫坐成堆,神色落寞地背靠背,默契地沉默着。
牢房里静得只能听得苍蝇的嗡嗡声。
吱呀——
牢门再度打开。慕克面色苍白地走近了房间,努着嘴对三鼠喝道: “出去!”
三鼠茫然地抬起头来,神情麻木地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这才像丧尸一样从地上缓缓爬起,一步一顿地挨出了房间。
慕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走到陈爽面前抓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然后皱着眉头赶了赶他肩膀上的苍蝇。
“我劝住他了。” 慕克摇了摇头,看着陈爽说道:“子爵说了,只要你还愿意接受那20第纳的条件,他可以对你网开……”
“我拒绝。”
“什么……!?”
慕克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会说【不】,顿时惊得目瞪口呆!陈爽的左眼明明都已经肿得睁不开了,却依然执着地瞪着右眼,目光如炬地看着慕克说道:
“20第纳太多了,说什么都不行。”
“你疯了!?你真的就不要命!?”
慕克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明明都吃了头铁的亏了,为什么还要头铁?他已经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他还在赌什么?赌气吗!?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陈爽猛地咳嗽了一声,逞强地说道:“不过是点皮外伤而已……”
“你疯了??” 慕克头皮发麻,怔怔地瞪着面前的男人不解道:“你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在坚持些什么?你真就不怕死!?”
“不怕。”
陈爽早就说过:今后不管再遭遇什么挫折,都不会惊慌失措。此言既出,覆水难收。他沉默冷静地看着面前的幕僚,心中早已另有打算……
“你真的以为子爵不敢杀你吗???” 慕克急得咬牙切齿,猛地一拍胸口瞪着陈爽说道:“子爵本是铁了心要你死的!别自以为是了,木头脑袋!如果不是我死劝的话,你现在已经是尸体了!都是因为我力保的……”
“是啊,多亏了你呀。”
陈爽微微一笑,从容地反诘道:“子爵敢杀我,可你却不敢让我死。你会这么力保我,不是没有原因的吧?”
慕克这才恍然惊觉:
牌桌上的选手早就从【子爵】换成了【自己】!
他错愕地瞪大了眼睛,怔怔看着陈爽再度亮出了底牌:
“如果子爵真的一时冲动杀了我,你的计划也就彻底失败了。虽然这并不全是你的责任,但你毕竟是这个计划的制定者——子爵必然会迁怒于你,而你只能吃不了兜着走。这就是你不愿意承担的后果,对吗?”
慕克默然地眨了眨眼,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轻声叹了口气。他耸了耸肩往椅背上一靠,看着陈爽问道:“你想怎样?”
“20第纳太多了。” 陈爽低下头来噗地一口气吹飞了肩膀上的苍蝇,然后重新看向慕克从容地说道:“免税。”
“你明知子爵不可能答应的。”
“那就得减免,至少也得减半。”
“怎么可能?子爵现在正在气头上,我的游说最多只能……”
“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
“你……!”
“我是真的敢死。” 陈爽面无惧色地搏命All in,语气冷静地对幕僚说道:“你看着办吧。”
“……”
慕克沉默了许久,这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笑了笑,神情复杂地看着陈爽说道: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可别就这么死了。”
吱呀——
慕克再度推门离去,牢房里只剩下了陈爽一人。他的伤口已经开始感染了,五感都因为低烧而变得迟钝。时间就像他的心跳一样正变得越来越慢,每一秒都变得愈发难熬。过了很久,他才好像听见远处传来了什么声音,随后便被人拖出了地牢,扔上了马车。
车厢一路颠簸
他知道,这一定是前往新鹰镇的路。
他终于安然地闭上了眼,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的意识在黑暗中缓缓下沉,即将随心跳一同溶解。他太累了,累到根本不想再费力挣扎了,只想与黑暗一同陷入长眠。
可就在这时,他却忽然听见了一声清脆而惊慌的呼唤:
“先生………!!!”
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挤出了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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