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 故地重游遇见陌生的风景

“苏珊？”

小埃里克一走进家门，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位不速之“客”。

虽然这么说很不合适，但是对于那时的埃里克来说，他的母亲苏珊来访这个家的次数甚至比大多数亲戚朋友还要少，足以称之为“稀客”。

埃里克只知道苏珊是知名的生物学家，为了研究，她经常到世界各地出差考察，或者在实验室夜以继日地做实验。看起来，苏珊似乎从未对这个家倾注任何感情。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埃里克，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嗯，比你上次回来时长高了4厘米吧。”

苏珊疲倦地笑了笑，将手中的笔记本丢在一旁。

“啊，在这期间，地球上又有一百三十多种生物——包括十四种鱼类、十五种鸟类、九种昆虫和二十六种植物——彻底灭绝了。埃里克，你对此有何感想？”

“……没什么特别的感想。”

“好吧。”苏珊无言地将一瓶酒摆在茶几上，刚想举起杯子，埃里克见了，说：“老爸说你不能喝酒。”

苏珊一脸不乐意地放下杯子，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堆五颜六色的药瓶。埃里克扫了一眼，全都是名称极其复杂的处方药，其中还混了一瓶百忧解。

“帮我倒杯水，埃里克。”

埃里克便拿起杯子走向厨房。当他倒完水回来时，却看见苏珊站在了阳台。

“苏珊？”埃里克端着杯子走了过去，“我可不会让你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跳下去的哦。”

“你就这么恨你妈吗？”苏珊苦笑着回头看了看埃里克。

“并不恨，但是，也不怎么喜欢。”

“……”苏珊对埃里克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

“但我知道你把地球上的千万种生物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我没有理由去责备又失去了一百三十多个孩子的你……”

“不……对于它们来说，在这个世界，死亡是最幸福的结局，因为那意味着不用再承受更多痛苦。”

“但是我不会这么想，苏珊。”埃里克转身走向客厅，背对着苏珊，说：“我会变得足够强大，我会活下去，然后，我来承担所有的痛苦。”

苏珊沉默地低下头，有些悲伤地看着埃里克的背影，但随后又露出了释怀的微笑，她一手轻轻地握住了胸口的吊坠，喃喃自语：“埃里克……我最亲爱的孩子，果然你才是世界上唯一能理解我的人……”

埃里克一抬头看见墙上贴着一张备忘录，上面写着父母为埃里克加油的话语，以及两个月后某一天的日期，那是埃里克参加预备太空飞行员竞选的日子。

……

“快醒醒，克拉尔！”

恍惚之中，克拉尔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她。“马修大人……我……”

马修大人向她伸出了手，克拉尔拼命想要去抓，但是却什么也没抓到。马修大人的身影越来越远……

“马修大人……马修大人！别走！别丢下我！！！”

克拉尔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声，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什么。

“……”

“呃啊，克……克拉尔？”她听见了埃里克的声音。

克拉尔突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正拥抱着埃里克，头紧紧地靠着他的肩膀。克拉尔抬头一看，埃里克正一脸尴尬地看着她。

“啊……咦？我这是……”克拉尔松开手，发现自己和埃里克正靠在岩石旁休息。

“刚才你嘴里一直说着奇怪的话，然后你突然就晕倒了，大家都被你吓坏了。”

“埃……马修大人，你的脸……怎么有点……红？”

“我是……我没事！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回事？”

“听到了……没听过的话语……”

“只有你听到了吗？”

“不，我想……除了你，大家……都听到了。”

自己确实一直什么都没听到，埃里克吃惊地看向其他人，洛特丝说：“是的，只不过大家听到的都是无规律的噪音信号，所以没有太在意。”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但我听懂了……‘蝶’（Butterfly）。”

“‘蝶’？”洛特丝生硬的读出这个单词，“那是什么？人名吗？”

“那是……对我说话的‘它’的名字。”

埃里克说：“你们不知道蝶这种昆虫吗？”

众人一脸茫然地看着埃里克。

“‘昆虫’又是什么？”洛特丝问。

“‘你们’……是指？”克拉尔问。

埃里克陷入了沉思。不出他所料，因为灾难，很可能除了人类以外的物种都几乎灭绝了，因此这里的人可能早就不认识任何和生物有关的名词了。

但是，埃里克总是感觉到一种违和感。虽然他们知道蜂，但现在意义已经完全不同了。

“克拉尔，我们不是见过蝶吗？就在奥维尔领主房间的墙上，有张画，画上那个蓝色的东西，就是一种蝶。”

“啊……对不起……没注意。”

“有那样的画吗？”洛特丝却皱起了眉头，“我也没有印象呢。回去以后我再去看看搜查的物品吧。”

“嗯……总之，那是一种生物，不是人类，大概有我掌心这么大，有触角、六足，有一对对称的翅膀，翅膀上有漂亮的花纹……”埃里克简略地介绍了他印象中的某种蝴蝶。事实上他自己从未亲眼见过蝶，因为那时蝶大都已经成为濒危物种，他只在网络上看到过照片。

“……毕竟是一种古代的生物，你们不知道也没办法。”

“原来如此……我不怕了。应该很容易就能解决它……”克拉尔突然充满了干劲。

克拉尔似乎下意识地把蝶认作是危险的敌人。

他们又等了许久，天已经完全黑了。

“话说，赛普拉丝她们还没有消息吗？”

埃里克想了想，距离她们进入洞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左右，如果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就显得有点可疑了。

“没有任何消息呢。”洛特丝答。

“她们会不会已经被全灭了？”

“她们濒死的时候会有危险信号传达给我们，没有任何消息说明她们肯定还活着。”

埃里克听罗莎解释过，“信号”是她们的一种独特的交流方式，如同这个世界的“电话”。一开始埃里克完全不能理解，因为这也是魔法，不过埃里克经过思考后，推测她们应该是通过磁场来传递信息的。此外她们还能感知地磁场，所以她们的方向感非常好，在那样迷宫般的都市不看地图也能行走自如。

那么，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

“洛特丝，能再让我看看地图吗？”

“啊？好的。”洛特丝将地图递给了埃里克。

“大家现在还是能听见无规律的噪音吗？”

“我平时都是自动屏蔽的……不过自从进了这个区域以后确实是有比较强的噪音。”

埃里克看向目标地点，确实没有山洞的标记。但是埃里克看向四周，在目的地的相隔两座山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山洞的标记。

那一瞬间，埃里克感到大事不妙。

在有强电流处、电磁波发射点和磁铁矿等地点附近，指南针是无法使用的，因为这些地方会产生强大的磁场干扰，使得指南针无法指向正确的方向。

对于依靠地磁场来判断方向的霍尔内特居民，这肯定会使其陷入混乱。

“洛特丝，南方在哪？”

“大概，这个方向？”她指了指她认为的南方。

“洛特丝小姐？我觉得……南方是这边吧？”克拉尔指的方向和洛特丝出现了一点偏差。

其他队员指出的方向也都有一定的不同。

“我明白了，洛特丝，这里不是我们要来的地方，我们又被摆了一道。”

“你说什么？”洛特丝露出严肃的神情。

“你看，你们对方向的判断都出现了问题，从地图上看，你们所指的南方全都不对！我可以确定这是你们所听到的干扰信号造成的。敌人一定是为了误导我们，才在这里制造了这种现象，以让我们产生错误的判断！”

“原来如此！可是会不会他们在画地图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是这样的呢？”

“不太可能，地图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这里测绘人员判断不了方向画出错误的地图，肯定会和其他人画的拼接不上。”

“那样的话……！”突然，洛特丝面向其他队员，大喊一声：“列队，准备出发！”

“怎么了？”

“是危险信号。”

“什么！？”埃里克心里一紧，果然中了埋伏吗。

“这里可能有革命派的人，我带几个人去支援其他人。你和克拉尔带剩下的人去正确的地方查看情况，明白了吗？”

“好的。提醒一下，你们出来以后尽量远离这片区域，等没有噪音了你们的方向感应该就恢复了。之后如果可以的话再来支援我们，我会让克拉尔用信号帮你们定位。”

“我知道了，你们多加小心。”洛特丝和几名队员拿着点亮的灯笼，冲进了山洞。

“埃里克……正确的方向是？我……无法判断……”克拉尔困惑地看着他。和习惯依靠地磁场判断方向的她们相比，利用地图的能力还是埃里克略胜一筹。

“不要相信你自己脑海中的方向了，听我的指挥，我们走！”

在埃里克的指引下，众人飞过了地图上的那两座山，在真正的目标地点不远处停了下来。

前方，被不详的白色迷雾笼罩着。地面是坑坑洼洼的泥石路，那里的白雾看起来是从地面向上弥漫的，但是在水平方向上没有扩大的迹象。

“果然，肯定是这里没错了……”埃里克正要向前走，被克拉尔拦住了。

“别擅自过去……还不知道，那白雾安不安全……”

“但是，不过去的话就……”

这时，走在前列的一个队员走上前去，说：“让我去吧。”

不等埃里克回答，她迅速地向那片区域靠近，接着毫不犹豫地接触了白雾。然后完全走了进去，接下来在四周行走查看了一会儿情况，最后返回。

“目前来看，无论是接触还是吸入白雾都没有任何感觉，身体目前也没有异常，只是那里前方能见度极低。要继续前进吗？如果不放心的话，我再到那里待一会儿。”

埃里克紧皱眉头看着她，想说点什么，但是又说不出口。“不……不必了，时间紧迫，看起来对人体应该是没有什么危害的。”

“好的，那我们出发，请您和克拉尔大人站在我们中间以防敌人偷袭……”这名队员正打算离开，埃里克叫住了她。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她不解地看着埃里克，迟疑地说：“是，洛特丝局长所属特别行动小组二队，普通队员派恩（Pine）。请问马修大人有何吩咐？”

克拉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你是……军队出身吧？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是的，和赛普拉丝是同一级毕业生。将军能记住我的面容，实属荣幸。”

“……好的，我知道了。克拉尔，我们走吧。”

埃里克忐忑不安地带着众人在白雾之中行走着，前方能见度估计只有100米不到，幸好克拉尔她们在这里没有被磁场干扰，不会再迷失方向了。

接近目标地点时，白雾却渐渐变淡了，埃里克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什么东西的内部。而前方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像是被某种威力巨大的武器炸出来的，底部有什么是未知数，但是这里很有可能就是产生白雾的源头。

“等等，先别过去。”埃里克仔细地盯着地图，又感到一丝疑惑。突然他想到手中的地图是折起来的，而上面本应该画了完整的北美大陆。

于是他将地图放在地上铺开，看着那道熟悉的海岸线，他突然感觉，周围陌生的一切，却是那么的似曾相识。直到埃里克看清楚目标地点的具体位置时，他愣住了。

没错，那是他在飞船上时预定要降落的地方，曾经是他无比熟悉的一个城市。

也就是说，这里，就是他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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