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竭

逃离地球！（并不）

这是我出逃的第九个月多了，我原本以为我对少年的思念，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淡，甚至有一天，我能忘记这痛苦的爱恋

但显然，现在的我是无法做到的，这感情没有和我预想的那样逐渐变淡，反而因为现在的平淡和因为即将出生的孩子而怦然勃发的母性，空虚感和寂寞感如山一般压倒了我

和少年之间如此长久的朝夕相处并非一朝一夕便能轻易忘却的，纵使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日积月累之下，感情在我的心底越堆积越深刻

太阳散发的细微芒痕滴落在我的书桌前，散落在我正在读的书信的墨色字迹上

皇帝抗了那么久，终归还是没抗住来着朝堂内外的联手施压，毕竟我为了这个局，已经布局太久，纵使是精通各种手段的君王，想要破此局也是难上加难，更何况，还有国难当头

所有人从未预想过的事情诞生了，一向羸弱被我们看不起的西洋诸国，竟敢违逆大秦了，西方的联续几道防线陆续被攻破，西洋军队势如破竹一般剑指皇庭

火枪，神机炮，这种我们从来没在意过的小东西让帝秦的军队吃尽了苦头，迎击，失败，损失惨重，退缩，在下一个城市再次相遇，避无可避，迎击，再次失败

战火仿佛瞬间，就蔓延到了整整半个国家，也是啊……我怎么没注意到呢？西洋能做出那么精致的玩具，进一步的话，也能做出更好的武器，更锐利的矛，更坚固的盾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可是我的孩子……

算了，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看了看被我放在床头的催胎药，一饮而下“真的很对不起，啊！”剧烈的疼痛，光怪陆离的景象，听到我惊呼声飞快赶进房间的女侍，被叫来的产婆，安慰声，剧痛

一切都在哇的一声之后，平静了下来

女侍抱着孩子轻轻放在我的床边:“冕下，是个小公主呢……”

“女孩……啊”随着我身体的飞快愈合，不死的特性也随之从我的身上流向被我抱着的小公主身上

“蜃的孩子，如果是男孩，和正常人一样，母亲也不会死去不死，如果是女孩的话，就会传承母亲的不死……”

“小家伙，你要是个男孩就好了，你就能见证皇母一骑当千的英姿了

“来人，送小公主到皇宫去！”

随着身体逐渐愈合，我也能感觉体内的不死之力，已经随我远去了“拿我的剑过来！”

站在城墙上往下看去，密密麻麻的敌方军营方向升起篝火，被俘虏的帝秦女孩在其中遭受着非人一般的折磨，男性能安然无恙的为数甚少，不是被当场屠戮以保障后方安全，就是拉来当做扛下帝秦军队箭雨的炮灰消耗品

至于小孩，孤零零的小孩又能活多久呢？

来时，我看着一批又一批的人从我身边带着家产和小孩远离战场，只有我们一行，逆着逃难人流的方向，奔赴前线

幸好的是，前线的指挥官是我亲手提拔上来的亲信，我和他的关系一向不错

“冕下！您怎么能来前线！”被糜烂的战局搞得一个头比两个大的将军正砸着自己的铅笔训斥自己的手下，暴躁易怒的简直就像一点就着的火药桶，就算我来了，也被这个暴躁老哥差点赶出去

“莲华，吧指挥权交给我吧”

“您说什么？”刚刚还在暴怒当中的将军表情瞬间凝固了下来，一副难以置信表情浮现在他的脸上

“冕下，这不是游戏，而是……”

“我知道，但是你还记得我的名号吗?”

“白起……”

“反正，也已经不会有更烂的结局了不是吗?”

“背后还有两城，便是咸阳，不过数日之程”将军沉默了，双手递出军符“属下无能，一败再败，辜负了冕下的提拔，罪无可恕，唯有一死，报冕下提拔之恩”

“等等！”我阻拦的手，终归还是没有抓住他朝向自己挥动的剑，僵硬的尸体流着温热的血倒在地上，染红了军帐

“召集全军”

站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台子上，看着下面一片一片又一片的残军败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开口了

“我知道你们好奇我是誰，在这里，我没有什么名字，只是叫做，白起！继承白起之名的军神！第一位白起带着帝秦征服了这片宏伟的天下，而我，继承了她的名字！”

“我们为什么失败！因为懦弱吗！因为无能吗！因为我们软弱吗?告诉我，大声回答我，我们的帝秦，军队是如此的脆弱吗！如此的不堪一击吗！”

沉默……如深渊一般的沉默

“你们知道被征服的地方发生了什么吗？你们知道吧，你们的身后是咸阳城啊，诸位！你们的身后是首都啊！一旦沦陷，整个国家的，整个帝秦的所有人，所有仍旧活着的人，都会经历什么！”

“你们的妻子，女儿会被人肆意揉虐，你们的儿子会被当成奴隶世代奴役！”

“即便如此，你们还在沉默吗！回答我！懦夫们！”

“那你告诉我们，怎么赢啊！”一声响亮的声音终于从下面传来，士兵们一个个抬起头，眼里燃起了血”

“区区西洋，倾尽全洲岛之力赌国一战，这里是他们仅有的，第一批，也是最后一批可战之军！”

“和原来一样，就算我们全都死了，也……冲击不开阵地……”

“相信我，反正都一定会死，相信我并不一定会死，不是吗？”

拍了拍手，几名军士抬上来一个小箱子

“强化药，吃了一定会死，但能让你在死前，变成能打一个月的疯狗”我简短的介绍道

“我们来吧”一群拿着不知从何处捡来武器的女人，站在了台下

“我们的丈夫都死了，家都毁了，此身除了复仇，已经毫无存在的意义……”

“请您让吾等参战”

“死亡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我轻声笑了笑“是啊，死亡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从中捡起一粒，就着酒水吞下，暗红色的结晶从我的身体当中长出，暗红色的结晶双角从我的头上长出，配合我的哀嚎声，仿佛阎罗殿当中的恶鬼，在阴暗和绝望的滋养中响应召唤而来

“假若不疯，我们凭什么能赢！”

“愿帝秦辉煌，荣光永存！”台下的士兵一个接一个跪倒在地上，恍若波浪一般

「五天后」

要塞的城防和往常被轻而易举的攻破，不过消耗的弹药相较于往常而言，少了很多，贪婪的人们争先恐后的涌入城内，准备和往常一样大肆劫掠一番，充实自己的小金库

早已人去楼空的房间里，士兵放下了手里的火枪，伸手打开了锁的严严实实的箱子，不过入眼的并不是如他所愿的财宝，而是明晃晃的秦剑

暗红的的结晶身体在夜色之下悄无声息的展开杀戮，影魅的名字随之传开……

那一夜，沉寂了诺久的帝秦终于亮出了自己的獠牙，咬向敢于向自己亮出爪子的豺犬，一击毙命

清晨的城市里，布满了血色，幸存的帝秦士兵站在大街上，看着晨光越过城墙

几天后

“衍儿?是你吗？”因为体内的大部分结晶化，我高度结晶化的眼睛已经几乎无法清晰的看见少年了，结晶化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要快的多，其他使用者已经基本都变成结晶簇了，就仅剩下我自己，一个人用孤单的意志强撑着，直到见到那个人的那一刻

“沉凉……”耳边仿佛传来孩子一样，呜咽的哭声，和曾经那个无数个日夜里趴在我怀里撒娇哭着的孩子一样，熟悉而又令人安心

结晶的手臂指了指桌上的书信

“沉凉……我爱你”

“蠢衍儿……”数年以前，皇宫之战仅存的最后一把指挥刀，被少年哭泣着，刺进我还未停止跳动的心脏，终结我的痛苦

少年孤单的坐在自己的王座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诸臣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杀的她，因为我怀疑她可能反叛”

“还有，昨天是誰上本说工业扰国家之本，自然之灵的?拉下去砍了，我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我以后不想听见违逆的话，废物们，明白了吗？”

孤单的王座上，孤独的王背着罪，带着孤单的王国走在孤独的路上

“我爱你，但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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