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抉择

托斯镇所在山谷出口，集结完毕的悍匪们如今已经只剩下850多人。

乌鸦看了看即将黑下去的天空，回望身后一双双闪亮的眸子，不由得噘着嘴想问题，可奈何他想了半天想不通，最后实在憋得难受。

「罗姆，我想不通！」

唐兵扭脸白了他一眼，早就发现这小子刚才一直在别扭着，不知道怎么回事，而唐兵向来不喜欢先搭茬。

「怎么了？」

「现在我们已经远处南边地界，只要朝西走一段路再朝南一转就是滂沱城所在的地界了，也就出了银杉树公国。为什么还要北返？」

「不是说了，我们重新杀回顿丘堡么？」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干嘛要绕一个大圈啊？弟兄们连夜赶路来了托斯镇打一场，再连夜赶回去，我想不通！」

乌鸦这么一说，波尔图骑着马也靠了过来。

「是啊，罗姆！我也想不通！如果要跟霍尔曼的帝国军打一场，为什么不在顿丘堡直接打？这么跑来跑去，累死个人啊，还是这大雪天的...多麻烦啊！再说了，昨天那一战死了100多个好兄弟，不就是为了南下么？为什么还要回去啊？」

唐兵叹了口气，稍稍控制了一下情绪。

近几天连续的恶战让他的脾气一天比一天难以控制，都说男人有钱脾气大，他觉得是男人有兵脾气更大的出奇。

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就是手下这帮人都很贱骨头，自己没事骂骂咧咧训这个骂那个，生气的时候还踢几脚，可这帮家伙就好像上瘾一样，最近发现他们好像会没事儿找事儿让自己有机会训他们一顿，简直没事儿闲的吃饱了撑的！

「你们的脑子就是不开窍！昨天要是在顿丘堡等着，你知道霍尔曼手下多少人么？抓住的那个斥候不是说了，有6000多人！打起来，就算赢了，我们的弟兄不得都打光了？」

「是啊！这个我们知道，可是为什么你明知道对方人多，我们还要回去啊？」

「是啊！是啊！」

无法忍耐了，唐兵本以为他们会明白，没想到都这么笨！居然这个都想不通！

「笨蛋！我们昨天占领了托斯镇，而那个时候霍尔曼的帝国军不是在顿丘堡蹲着呢么？而到了今天，他们肯定已经知道我们占领了托斯镇，如果我是霍尔曼，要么分兵守城防御，要么派兵过来打我们，仅此两道！可是我们不是抓了一个叫洁西卡的老太太么？这个老太太是帝国元帅的母亲，霍尔曼肯定会着急的，因此他不会守城！必然来打我们！？懂了么？」

「额...额...」

果然，唐兵一瞪眼睛，这两个家伙立刻舒服了。

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唐兵呼出一口气。

「呼...昨天不能打，是因为霍尔曼手下的确有6000人，可今天他既然派兵来托斯镇打我们，那留守顿丘堡的必然不会多，这些天他连续吃了我们好几次亏，你以为他敢派少数的人来打我们么？绝对会倾巢而出，而顿丘堡将会成为空城一座，那我们继续往南的话，外一在滂沱城被挡下来，退路又被南下的霍尔曼军堵住，就危险了。」

如此解释，波尔图这个莽汉都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脑袋。

「哦！所以！我们杀回去，让他们来这儿扑个空！于是，又得跟着我们的屁股后面吃灰？！对吧？！」

乌鸦也明白了，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嘿...罗姆你怎么想出来的？」

唐兵无语的指了指自己的头。

「动脑子！」

身后传来噗呲的笑声，是蒜头和榔头两个小子。

榔头的脸长得扁平扁平的，而蒜头的脸是下巴宽额头窄，两个人是乌鸦提拔上来的小头目。

波尔图听到笑声，回头用马鞭子抽了一下榔头的钢盔。

「笑个屁！你小子懂是怎么的？敢笑话我！？」

「嘿嘿，别打！波尔图大哥，我们哪懂啊...要我说咱们这帮人也就大团长懂这些。」

蒜头也跟着拼命点头。

「就是！就是！我们跟波尔图大哥一样，就喜欢砍人...大团长说让我们砍谁，我们就砍谁。」

听到他们的话，唐兵是很无语的，手下实在是莽汉多，有脑子的少。

可目前看来，莽汉比有脑子的人更有用些，毕竟现在人数少，再有脑子不会砍人也不行的。

不过，想想以后外一人多起来，他还真不一定能搞的定，毕竟他再有脑子也是来自于从前那个过来的世界的知识，在那个世界里自己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等霍尔曼这些个帝国的高官大员搞清楚了他这套战术，再根据他的特点进行针对，那可就糟了。

不过，那起码得过个几年之后的事情，未来怎样谁都说不清，那就只好先顾好眼前的这摊子事儿。

「蒜头！给你个任务！到前面去，发现有火光就立刻回来报信！」

「是！！」

蒜头一夹马肚子，战马直接窜出去，不一会儿就跑到前面去了。

唐兵看了看，回头喊了一句。

「兄弟们！等会儿天就黑了！今天晚上我们摸黑走！谁也不许打火把！也不许大声吵吵！不然别怪老子跟他急！」

「是！！！」

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应是。

......

顿丘堡，悠悠转醒的霍尔曼依旧很虚弱，病的不清的他挣扎着坐起身要佐尔跟他说昏迷之后怎么处置的。

佐尔怎么劝都没办法，只好依着他的要求说了自己的应对方法。

「呼...中规中矩...呼...一定要小心啊。佐尔...我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霍尔曼在佐尔看来已经病的不清，似乎都出现了幻觉了。

所以，他也没在意霍尔曼的话。

过不多时，门外面进来一个圣殿骑士。

「佐尔阁下！火刑布置完毕了，请您过来当众审判魔女，然后我们就执行对魔女的净化...」

「好，我这就来。」

佐尔的脸色冷的能刮下一层霜，一想到西奥多拉就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她，叔叔的病也不会加重，更不会白忙了一天一夜，这样的魔女必须用神的火焰彻底的净化。

暂别霍尔曼，佐尔走出城堡，远远看到西奥多拉被绑在火刑柱子上等着，依旧穿着那套裙装，只是这些天在地牢里关着看起来有些肮脏不堪。因为被定罪是魔女，被单独关在一件囚室里的她，没有人敢靠近，生怕被她蛊惑而堕落。

旁边围着一圈教职人员，有祭祀和圣殿骑士。

西奥多拉明白他们要做什么，可是她觉得很委屈。

「你们不能这样做！我的信仰纯洁而忠贞！我不是魔女！我不是！！」

佐尔没有多想，立刻走过去，恶狠狠的盯着西奥多拉。

「闭嘴！魔女！到这时候还不知道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一边说着，佐尔一边朝那里走去，可还没等他走到火刑架下面的时候，有人匆匆跑过了。

那是一个雇佣军的士兵。

「大人！大人！城西密林之中有暴徒的踪影！」

「什么！？」

佐尔一愣，顿时觉得事情有点古怪。

罗姆·唐在百里之外，这是可以肯定的事情。逃难而来的托斯镇的贵族描述的那个悍匪团和领头的人，容貌、形象都和罗姆·唐一致。

为什么泽瓦图他们刚走不一会儿，暴徒就到了顿丘堡！？难道罗姆·唐会妖术？能让他的军队飞过来不成！？

「去...去看看！走！」

佐尔也没兴趣处置西奥多拉了，甩开步子跟着那雇佣军离去，而那些圣殿骑士和祭祀因为身份不够，也只能在这儿干等着。

不经审判而处刑，不符合教义和教规，从小经受过最严苛的宗教教习，自我约束的戒律让他们不会擅自执行火刑。

这也就让西奥多拉稍稍松了口气，可等会儿那个圣殿骑士大人回来呢？还是要烧死她。

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一个人，就是那个接着酒劲儿强行占有了她的坏蛋。

「早知道...还不如不回来呢。唉...」

被掳去的这些天就好像做梦似的。真希望他能再次出现，再次将我掳走...

如果，这次再被他掳去，我...我就放弃一切跟他一生一世...

绝不后悔。

.......

那么说，来到了顿丘堡城北密林的是唐兵和悍匪团的弟兄么？当然不是！

这个说来也巧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塔塔罗亚手下第一蛮族勇士布里波利（第一卷有出场，曾跟佤尔蕾拉去阻止沃玛河滩之战，而后败于圣殿骑士加尔）。

比特林堡陷落的之前，布里波利因伤返回蛮族领地养伤。

等伤好了，回归的他却赶上比特林堡陷落，逃出北门的暴民有一部分流窜到双柱山北峰，最后被唐兵接收，而一小撮被他布里波利收留。

可相比较唐兵而已，布里波利实在运气差的可以。

原本手下有2000暴民的他想要打探一下比特林堡的情况，看看塔塔罗亚被关在什么地方，不曾想却得知塔塔罗亚被白龙将军处决。

随后，他打算带着这些暴民占领一个村子，还没等打下来就被北上的骑士团之中凯亚兹手下的骑士经过时发现，一通战斗击灭了他手下几乎一半的暴民，要不是人家看他们已经被打散了，再加上北方战事吃紧，布里波利恐怕就到不了顿丘堡了。

一路上带着剩余的800多人像是逃难似的，在山里躲藏了一阵，布里波利派人下山打听消息，却听闻唐兵率众占领了顿丘堡。

而告知他消息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在大湾一战失踪的桑吉尔的管家金砖。

布里波利一高兴立刻带着人下山，一路逃难似的又因为下雪的原因，被冻死了100多人。

如今的惨状简直跟叫花子没什么两样。

「呼...大家伙儿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等到了顿丘堡，罗姆大团长会请大家伙儿吃大块的肉！喝大碗的酒！」

可惜，人力有穷尽，虽然布里波利用尽全力激励大家的士气，可还是有十几个不争气的倒下了。

「喂！别躺下啊！躺下就再也起不来了！坚持住啊！就在前面！还有几里地！火塘！大块的肉啊！香喷喷的！酒！酸甜酸甜的！坚持住啊！呜呜...」

长得虎背熊腰将近2米的布里波利急的都哭出来了。

好歹让他这么一通喊话，一众人又看到了影影绰绰的城堡轮廓和那灯火的光芒，再想到肉和酒，立刻来了精神。

......

夜色如墨，冬季的天儿总是黑的很快的，雪又开始下了起来，渐渐变成鹅毛大雪，幸好没有起风，不然在风雪中前进还真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艰难的体验。

行进中的悍匪团摸着黑赶路，有好些人都鼻青脸肿的，那是因为路滑摔得。

还有一些马也因为天黑路滑的关系，蹄子都跛了。

但没一个个的依旧精神着，没有丝毫的怨言，更不敢打火把。

「停！！」

黑暗中，一个嘹亮的声音喊道，所有人听到那是唐兵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

蒜头从前面的黑暗中仿佛忽然出现似的，唐兵看的真切。

只见他来到进前勒住马缰。

「吁！哈...哈啊...大团长！前面！我看到似乎有火光朝着这边来！！」

蒜头这么一说，乌鸦立刻跳下马趴在雪地上使劲的扒开积雪，然后也不管地面冰冷就这么讲耳朵贴在冰凉的地上。

「有人...罗姆！好像有5000多人朝着我们这里赶来！」

「真的？乌鸦你听的可准？」

「八九不离十...差不多5000多人的样子，距离我们还有5里地。」

「哼...真特么的...」

乌鸦如此肯定，唐兵不免有些沮丧。

「怎么了！？罗姆，出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只是我算来算去...还是算不过天意...」

唐兵觉得有些心有不甘，他可不知道霍尔曼病入膏肓，只好留在顿丘堡。所以，才有1000人留下，而南下的只有泽瓦图带着的5000雇佣军。

波尔图这次明白了。

「罗姆！？打还是撤？我们现在只有800多个弟兄，顿丘堡有1000守军，打起来我们吃亏啊...」

这下可真是玩脱了。

唐兵也很着急，但他也知道事情不能在拖下去。

前方就是朝这边南下的霍尔曼的帝国军，必须立刻决断！而这个决断又将决定很多人的命运。

是走？还是打？

微微闭上眼睛，唐兵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下...

走也是风险极大，打也是风险很大，既然两边都冒险，反之撤有撤的好处，打有打的理由...奶奶的！拼了！

「弟兄们！听我命令！即刻撤到路旁林子里隐蔽！！不许吵闹！不许点火！没我的命令，谁要是惊动了敌人，我先砍了谁！」

「是！！」

躲起来，即是让开道路放敌人过去，那么唐兵还是决定去顿丘堡赌一赌，就赌对方麻痹大意，或许能趁势再次攻陷顿丘堡。

并且，今天夜里这么大的雪，将极大的掩护他们的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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