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风吹过带起雪花婆娑飞舞,而后又落在地上,白雪大地上因此出现一层层的雪丘。
在这雪丘环绕的大路上,一支庄严肃穆的军队护送着一架华贵的棺椁,由十匹马拉着的棺椁,边上护卫的三十壮汉用手扶着,这是一支为逝去的尊贵之人送丧的军队,正缓缓行进。
前方道路的尽头,一座山璧旁的正是银杉树公国的主城比特林堡。
这军队都是步兵,人数有600左右,盔甲外面穿着黑色的罩衫丧服,排成了四行队列,领头儿的四个人手上更是举着黑色的旗帜,上面什么图案都没有。
一个光明神的祭祀抱着一本光明神教的经典亦步亦趋的走着,身后的蛮族战士布里波利正扛着狼牙棒瞪着他。
只要这个家伙稍有不配合,立刻就会被他砸的脑浆迸裂。
这世上有如索姆、桑吉尔这种不惧死亡的贵族,也有这个祭祀一般平素里侃侃而谈,关键时刻却屈服于武力威胁之人。
「呜——!」
临近城市,低沉的号角声长鸣,比特林堡那边也响起了警示的号角声回应。
这支明显送葬的军队停在了比特林堡一箭距离之外,很快比特林堡的城墙上除了守城的卫戍骑士,又多了一批穿祭祀袍子和华贵服饰的贵族。
一个身材肥胖双下巴的圣殿骑士站在城头上,望着下面的送丧的军队。
「喂!!我是比特林堡卫戍军指挥官戈恩·亚伯!你们是什么人?是哪位大人蒙神恩召归天了?」
布里波利冷哼一声,前方抱着神典的那个祭祀抬起头。
「戈恩大人!还认得我坦桑么!?」
那个卫戍军的指挥官戈恩双手扶着城头扯着脖子朝下张望,待看清楚了之后点点头。
「为认得你!你不是跟随霍尔曼大人出征了么?」
「戈恩大人啊!大人!霍尔曼大人蒙神恩召,已经去见神了...我等护送他的棺椁返回比特林堡...请为我们打开城门,让霍尔曼大人的棺椁进城。」
「啊!?什么!」
戈恩听了险些栽倒,幸好身边的祭祀和贵族扶了他一把。
过了好半天,比特林堡的城门大开,一众贵族和那个戈恩神情肃穆的走出了大门,各个眼角含泪。
「霍尔曼主教大人...啊...霍尔曼主教大人啊!」
戈恩看起来伤心至极,跌跌撞撞的来到了队列前方,伸手去摸那棺椁。
「这不可能...给我打开!我不信!霍尔曼大人怎么可能归天呢!?出征之时,霍尔曼大人好好的!怎么可能...」
那祭祀为难的回头看了一眼,布里波利跟着一挥手,几个人将棺椁放下。
由人拿来一根撬棍将沉重的雕刻精美的棺椁盖子打开,戈恩望着躺在里面安详的逝者正是霍尔曼。
「啊!!!霍尔曼主教大人!呜啊....啊....」
一众人跪着哭的撕心裂肺,看起来无比的伤心难过。
那名小祭祀坦桑上前扶起了戈恩。
「戈恩大人,莫要伤心...如今,我们得尽快将霍尔曼大人的棺椁送进城,按照教内的规定和帝国法律,霍尔曼主教大人生前不但是银杉树公国的大主教,更是公国的最高统帅大公爵,请您召集城内的神职人员和比特林堡的官员们到此迎接,才合乎礼法。」
「嗯!没问题...我这就去叫他们,请诸位稍等一下。额...实在抱歉,还请将棺椁盖合上吧,刚刚是我失礼了,我实在不敢相信霍尔曼大人会...唉!」
布里波利看的真切,这个戈恩分明是在掩饰。
其实,伤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似乎也害怕这个里面装的不是霍尔曼。
布里波利心道,还是大团长技高一筹,竟想出用这霍尔曼老狗的尸体来做引子,进而引出比特林堡的所有官员来...
就在比特林堡数里之外,唐兵、波尔图和乌鸦以及所有的悍匪骑兵已经整装待发,就等布里波利将比特林堡所有的神殿下派祭祀、宫廷总管、卫戍军大小指挥官一并杀掉并占领比特林堡的北门,到时候他们就会尽出骑兵一举袭占比特林堡。
「布里波利能行么?大团长,为什么不派我去?」
波尔图嘟哝着,却被一言不发的唐兵瞪了一眼,立刻不说话了。
「......」
能不能行,唐兵也不知道。
唐兵早上一视同仁,可未尝不是没有私心的。一起这么久,唐兵当然不舍得让波尔图和乌鸦去犯险,而刚加入的布里波利就被他选为这次攻城的先锋。
布里波利所有的手下和一部分悍匪都在前方,唐兵接着马缰的手戴着铁手套,可手套里面全是汗水。
如果布里波利成事不足失败了,那就看那些人能跑得了多少是多少了,自己会带着这些骑兵另谋出路,起码手上还有洁西卡这张牌。
而如果一旦成功,比特林堡一下,大局便会尘埃落定。
银杉树公国这盘棋已经到了决胜的关键一步,他唐兵如何能不紧张,又如何能不担心...
......
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在戈恩派出的人联络之下,比特林堡的官员和祭祀都来了,属于王权和神权体系的大小官员纷纷来到北门迎接霍尔曼的棺椁进城。
一众人都穿着黑色的丧服,一个个看起来都很伤心的模样,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真的伤心,多少人是在装样子争名声。
这些人见来的差不多了就一边抹眼泪一边朝着霍尔曼的棺椁迎上来,直到距离棺椁还有几步远的时候。
送葬是军队最前面那个看起来应该是蛮族的战将高举起了狼牙棒。
「吼!!!」
随着他的震天吼声,又是咣当一声!那些抬着霍尔曼棺椁的人将棺椁朝地上一扔,纷纷抽出战刀。
那是送丧的帝国军战士也纷纷将长矛一压变成了枪林!
一时间所有人都蒙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好!他们不是帝国军!」
戈恩第一个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调头就往城里跑!
「弟兄们!杀了这帮当官的!抢城门啊!」
一时间,送丧的帝国军呼呼啦啦分成两股,拿着盾牌和战斧、钢刀的朝着城门那边猛冲,而拿着长矛的就对着这些刚反应过来出城迎接棺椁的人冲杀过去。
顷刻间,所有比特林堡的大小卫戍军指挥官、神殿高级祭祀、宫廷内的贵族官员就统统被长矛扎得浑身都是血窟窿惨死当场!
而来不及反应的城门之上的那些帝国军也还没闹清楚怎么回事,布里波利就带着那些拿者盾牌和战斧、钢刀的悍匪们杀入距离本就不远的城门之中。
戈恩见事不可为,抢了一匹不知道是谁丢在城门边上的马,也不敢进城,贴着城墙朝东仓皇逃跑。
夺城心切的布里波利哪里管得了逃跑的一个圣殿骑士啊,带着人杀入城中。
布里波利第一个杀上城头,迎面冲来的一个顶着盾牌举剑要砍他的帝国军,布里波利连看都不看一狼牙棒轮出将其打飞了十多米远摔下了城墙。
又有四个守城的卫戍军冲上来,布里波利将前头包铁钉的狼牙棒朝身后一举,不退反进,待得距离差不多的时候一击横扫,将四个人砸的倒飞出去,其中第一个挨了这一击的人右侧的腰肋处整个被砸塌了,身体呈现出诡异的九十度直角,死的及其凄惨。
「兄弟们!守住!!号手吹号!给大团长发信号!!」
呜——!呜——!绵长的号角声响起,那是悍匪们事先约的信号。
在城头上,布里波利就像个终结者一般,无人能挡!身上有蛮族血统的他力量强悍到不似人类一般,若不是有一定技巧的骑士,就凭这些守城的卫戍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想杀我?你们还不够格儿!吼!!!」
发出怒吼的布里波利浑身都是血的恐怖模样,让剩下的几个本就胆怯的卫戍军调头就跑。
而布里波利手下的三百多今天早上刚刚加入唐兵一伙儿的悍匪们也各个都是拼死作战,正如唐兵所说,这些家伙没有一个怕死的!
「卡斯特!!!杀!!」
只有一条胳膊的悍匪根本不惧刺来的长矛,错身躲开要害,在长矛刺中自己肩膀的时候一刀在那卫戍军的脸上,然后抬脚将对方踹翻,横着一刀又砍死一个,不管那肩膀上还流着血的窟窿,疯了一般冲向人最多的地方。
不光一个人,各个如此拼命,悍不畏死。
这帮守城的卫戍军,都是霍尔曼临时召集的,没怎么参加过战斗的人占了大多数,就算是有几个打过仗的老佣兵,可任谁都没见过如此凶恶的敌人。
「卡斯特!!!」
高呼战神的名字,这些悍匪很快将城门占领,卫戍军在没有指挥的情况下发起零散的冲击,但最终都失败了。
北门外烟尘滚滚,大队的骑兵转瞬即至,一杆血红色的大旗在前,头戴钢盔身披银色铠甲和毛领披风的骑士抽出战刀一引,500铁骑紧随其后纷纷催马急进!
「为了卡斯特的荣耀!杀!」
「吼!!」
拄着被血和不知名的碎屑沾染的狼牙棒,坐在城头上的布里波利咧嘴笑着...看着那些悍匪骑士一下冲散了企图再次夺回城门的卫戍军的军阵。
「嘿...嘿嘿...去他X的巨熊!卡斯特!!!吼!!!」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1个小时之后,没有任何人指挥的卫戍军被肃清,一部分溃逃了,一部分战死,唐兵迅速收拢手下没有去管那些逃亡的卫戍军。
面对一帮浑身带伤,还有血污的悍匪,唐兵满意点点头。
「兄弟们!干得漂亮!!我们攻下了比特林堡啦!!」
「吼!!卡斯特!!!」
「嗯...等下,去个人把城里的医生都抓来,让瓦尔带着他们给受伤的兄弟治伤!治不好就给我砍了!」
「吼!」
顿了顿唐兵继续下达命令。
「波尔图!带100人去西门!乌鸦带100人去东门!但凡有人靠近城门,只要不是我们的人,不问缘由都给我杀了!」
「是!!」
「了解!」
两人当然明白怎么回事,立刻带人去守城门。
「大牛角!带100人守北门!黑皮带100人去南门!只要不是我们的人,有靠近城门的,就给我杀了!」
「是!」
「遵命!大团长!」
两个悍匪小头目带着一干人离去。
「蒜头!带50人沿街巡逻喊话,告知城中平民,只要待在家里便是安全的,擅自上街的都给我杀了!」
「是!」
蒜头领命离去。
唐兵松了口气。
「等会儿...布里波利跟我一起去大公爵的城堡,其余弟兄...可以在城中尽情享乐,但有一条,我要重新说一遍!不许对平民下手!至于为什么,榔头你告诉新加入的弟兄...我当初是怎么立规矩的!」
榔头用拳头砸了砸胸甲。
「是!」
「嗯,那么就这样,比特林堡是我们的了!诸位弟兄辛苦了...都去玩吧!去乐吧!这是你们应得的!」
所有悍匪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战后的最好褒奖莫过于此。
唐兵不理会他们如何折腾返回城中的那些倒霉的贵族,带着布里波利和随行的三十多个人来到城堡之中。
在一个没有人的偏厅里,唐兵示意布里波利坐下。
「布里波利,如今有一需要最勇敢的人才能办成的任务,你可敢去?」
「大团长!虽然我不敢自认第一勇士,可我放眼银杉树公国,这样的任务!没人比我更合适了!交给我吧!」
「好!」
雪绒捧着三样东西走上来。
唐兵指着这些东西。
「这卷轴是霍尔曼的公爵任命书,这权杖、戒指和冠是银杉树大公爵的象征,还有一颗放入盐中的霍尔曼的人头。」
「嗯!」
布里波利看了看托盘之中的东西,点点头。
「大团长,您就说吧!让我做什么?」
「今天我要拜托你...」
唐兵单膝跪地低下头,让布里波利大惊失色,赶忙站起来。
「大团长!」
「这个任务危险至极,我认为去了就未必能回来...至于怎么死都有待商榷...可这关系到我及所有悍匪团弟兄的生死存亡,非要人去不可。」
「大团长!我不怕死!哪怕就是进裁判所被折磨致死,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唐兵抬起头看着同样跪倒在地的布里波利。
雪绒乖巧的站在一边,眼中闪过一丝神采,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我不希望你死,我希望你成功做到...就算是我,只要弟兄们能活的好好的,死又如何?但如果我死了,弟兄们也跟着死,那我的死又有何意义?你可明白?」
「我明白了...我布里波利这一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我就算是死,也要拼尽全力帮您办成此事!只为了您救了我和弟兄们一命,卡斯特在上,大团长!说吧!让我做什么!?」
唐兵冰冷的面孔消失不见,罕有的欣赏神色望着布里波利。
「雪绒!」
雪绒乖巧的拿出一个紫色的卷轴。
唐兵将卷轴递给布里波利。
「这是洁西卡女爵的亲笔信,我要你带上这些东西和信...去帝都走一趟...」
一时间,唐兵忽然想起句诗可以形容布里波利。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
但愿他能回来...
请原谅我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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