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5 黔驴技穷

“我……完了？”

我不清楚视野逐渐朦胧的我是怎么抬起头了的。只感觉大脑是呆滞地接收视觉的情报，双眸无光地望向前方的大道。

是绝景。

满天的雪花无声地飘落，从后背刮来的风无力地吹着，将雪花吹散到了各处。在这片白色的雪景之下，连同孤独几匹的非斯狼一起，将我与在远方犹如厚实城墙一般逐渐包围过来的娜科们，构成一幅凄凉的画面。

“吼……吼……”

非斯狼速度已经慢下来了，与我一样，他们彼此都疲倦不堪了。

结束了，吗……

感受着从后背吹来的暖风，我的目光迷离。

这，就是我的极限吗？

已经放弃牵引身下非斯狼的我，绷带随意地拖在一旁。左手传来着阵阵剧痛，胸部无力地重复着起伏。伴随着从嘴中吐出的白雾一次次消散在空中，坐在非斯狼身上的我凝望着不断接近的娜科们。

我……已经黔驴技穷了。

——只能放弃了吧？

对内心残酷的结论却无法反驳的我，只能不甘心地握紧拳头。

“可恶……可恶啊啊！”

滴答。

为、为什么……

泪水，划过布满灰尘的脸颊。

已经拼尽全力了……所有该计算到的都算到，货仓也好小巷也好，在那样的绝境我都想出了逃生办法……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只能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抓的结局啊……

“呜呜、呜呜……”

双肩震颤，低着头的我啜泣着。

明明不是被困在这里的时候……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我才不想，我不要……我不想被抓住……我……

“我不想死啊……啊……”

曾存于指尖的希望之光转瞬溜走，闭目痛哭，我知道不久之后等待着我的是什么，对于身为人类的我这样的异族下场会如何……眼前作为侯爵手下还吃过「人肉」的娜科，已经是最有力的说明。

一切，已经结束——

然而，就在此时，我的重心猛烈地晃动了起来。

“唔！”

我发出惊诧的声音，是身下的非斯狼突然起身。等我赶紧抱住狼的脖子时——

“吼喔喔喔喔——！”

仰天，是长鸣。

“喔喔！”“吼吼吼！”

紧随身后的其他两匹非斯狼，也跟着我身下的这只银狼发出了长长的嚎叫。

凝视眼下仰天的非斯狼，我直到它嚎叫结束都维持着一脸呆滞的模样。

是伤疤。

直到此时才第一次看清眼下这只菲斯狼的脸颊的我，才注意到那道起于额头并终于脸颊，那五道深深划过眼睛与鼻梁的疤痕。

那……明显是被爪子抓伤的，而能够有五只利爪的敌人……我能想到的，只有娜科族。

这群非斯狼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凝听着他们悲壮的长嚎，即使听不懂，我也从中感受到了什么。

是觉悟。

嚎叫结束，他们共同转过身，面向后方追击而来的敌人。

“吼吼……”

愤懑的气息从鼻腔喷出，重新躬身的它，视线笔直地凝视着正前方。

娜科们，距离我们只剩最后不到五百米的距离。

我方，仅有三匹非斯狼，加上我这个成不了战力的人类。

敌方娜科族……前后夹击，少说上百只。

这已经是毫无胜算了……明明是这样……

“喔喔喔！”

大声咆哮着，率先发起冲锋的两只非斯狼朝着前方直冲了过去，而载着我的那只非斯狼也毫不犹豫紧随其后。这群狼群的目标极其准确，就是在后方追击着我们的娜科们……在他们其中作为指挥官的那位。

久叶。

没有颤抖，没有畏惧，原本疲倦的身体再次爆发出力量，朝着敌人，狼群们再度冲锋！

——砰！

然而，这股气势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从天而降的数道影子，落在了其中一位前锋的非斯狼身上。

“呜呜！”“喔喔！？”

被偷袭的呜咽以及其他狼群急刹的惊愕，匆匆停下来的我们定睛一看，才发现……

“把我骗得团团转啊，混蛋东西。”

率领其他娜科率先偷袭了先锋狼的那个漆黑身影，宛若黑豹般强壮敏捷的野兽，出现在那里的娜科……是吉塔。

“……！”

吉、吉塔不是已经被久叶给！

“喔喔喔喔！”

看到伙伴被袭击，立刻反应过来的另一只先锋狼朝着吉塔猛扑过去。

啪！

然而，还没等非斯狼扑到吉塔的身上。

“别浪费时间，吉塔。”

是久叶。

“吼……吼……”

发出呜咽的非斯狼，粗壮的手臂掐紧了它的咽喉。

是久叶。

她孤身一人挡住了非斯狼的攻击，并就将比她大上两倍的它死死压制住，并且……

扑哧！

“这两只，杀了。”

声起，爪落。

锐利的爪子瞬间贯穿了非斯狼的咽喉，从动脉中喷涌出来的血液将久叶的毛发染成鲜红。沐浴血雨之中，久叶的眼神不偏不移，直直地瞪着我。

——我不会再给你任何逃跑的工具。

被久叶的眼神怔住，明明不是发呆的时候，明明应该是拉住我身下这只非斯狼的时候。

“喔喔喔喔喔！”

亲眼目睹同伴被杀，脑子里会只剩下什么感情？

砰！

雪花飞溅，咆哮狂吼的它猛踏地面。

这家伙、现在不是失去冷静的时候！你这样会！

“吼吼吼！”

载着我，身下的非斯狼朝久叶的方向飞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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