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四）

回到家的时候姐姐出来迎接我，可我心中仍旧想着王虎沉的事情。虽然我与她的第一次见面实在算不上美妙，可她也不是我原先想象的那样的人。

“周末时这附近的商店街将要举行祭典。”姐姐说，“你换上件新的衣服和我一起去。”

……

方惠绪是不是也曾说过这件事情？

“好的。”我回答。

姐姐便宛如对我失去了兴趣，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王虎沉说过她曾在那个地方等了我两个星期。我想道，可我除了周日里的每一天都必须经过那里。我并不认为女孩会撒谎，也许只是错过了，可还是有一点不自然的地方。

你本来就不了解那个女孩。白色小人坐在我的肩膀上。黑色小人飞在空中。

我抬头看了看这两个应该只来自于我妄想中的事物，只觉得莫名丧气起来。

说的也是。

如果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都变得简单起来，我也不必思考这么多事情以至于让我的脑浆受到折磨发出咕噜咕噜的搅拌声。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聪明的人，看到数字就会发晕，可就算是这样的我为了寻求些什么东西也不得不去思考。我觉得这是相当残酷不知人情的事情。

总而言之先得准备一下祭典的事情。

虽然距离周末还有两天，但姐姐不知为何不断拿着衣服到我这里来让我挑选。

“这件衣服如何？”

“不错。”

“这件呢？”

“很好。”

“……除了这些敷衍的话你还会说些其他的吗？所以才说你这个废物。”

“抱歉，如果让姐姐感到不开心的话，可我确实觉得姐姐的品味很棒，就算拿这些衣服让我挑选，我也很难比姐姐还能挑选出最适合的来。”

“……是这样啊。”姐姐沉默了一会儿，再次说话时语气便轻快了许多。“那么接下来让我为你换衣服吧。”

“嗯……”

关于换衣服的事情我不想过多赘述，只要知道那是十分令人羞耻的事情就是了，只是就算我提出抗议姐姐也只会用小时候也这样做过来反驳回去。

只是我觉得小时候的我们和现在的我们依然有着根本性的区分。

小时候的我们还有父母。我会和朋友一起玩耍，姐姐在学校的成绩只有中等左右，而不是现在优秀到让人畏惧的人。

小时候的我们一直盼望长大，希望成为父母一样的人，可现在我们长大了，究竟得到些什么了呢？

时间飞速流逝，很快周末就要到了，方惠绪又来找我，这次我则郑重地拒绝了她。

“真是抱歉，周末那天我临时有约，不能和你一起去祭典了，并且那天我也不在家里，所以也不能迎接你的拜访。”

“嗯……我知道了。”方惠绪说道。我本想为女孩轻易就能接受我的说辞感到欣喜，可女孩垂下头，脸上露出寂寞的表情，并很快恢复过来。

可是正因为女孩像是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感情才更让我感受到愧疚。

“到中场的时候……”我说。

“诶？”

“到中场放烟花的时候我去找你，你去商店街口的狮子像前等我的话……我就尽力抽出时间。”

方惠绪愣愣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才好像彻底理解我的意思。

“嗯！”

她笑起来了。我这样想道，真是不错的感受。

**

祭典终于来临，姐姐开车将我送到和新都相反方向的商店街，这条街道和新都风格迥异，街道两旁多的是紧紧相邻的的低矮住房，中间也夹杂着各式商店，其中甚至有在如今已经十分稀少的手工作坊。只是祭典来临时这些房屋的屋檐下多挂满了灯笼和横幅标语，在夜色映衬下灯火通明，与新都方向的五光十色像是要分庭抗礼一般。

姐姐把车停到停车位，我从车上下来看着人潮涌动，四周商贩叫卖，情侣朋友手里拿着零食发出欢快的笑声。

姐姐也下了车。

“跟我来。”姐姐这样说道牵着我的手开始领路，明明街道上是人挤人的光景，可姐姐好像拥有某种特殊加护一样从没有与人发生碰撞，也许是因为姐姐凛然的气场即便在这样的状况中也不减分毫令人敬畏，我走在姐姐身边便也接受了如此礼遇。

我们来到一块用黄色警戒线划定的区域，警戒线尽头的入口有穿着西装的人把守，我有些畏缩的缩缩脖子，姐姐走上前同那人说了些什么又递出一张红色的帖子。

“是陆小姐。”西装男露出恭敬的样子，他朝姐姐鞠躬，“我们被吩咐过可以让您通过。”

朝警戒线里走的时候我问姐姐这是什么地方。

“一帮富人因为无聊包下来的私有区域。”姐姐只这样解释。“虽说如此，这里用来观景确实是非常适合的。”

再过一会儿我与姐姐来到一处布置有各种度假设施的地方，躺椅遮阳伞等，甚至还有一架天文望远镜。其中有几个垂老的老人和梳着发髻的女人，他们高声谈笑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

“是陆小姐啊。”

有人呼唤姐姐，“你能来这里真是太好了。”

之后一些人说了些话，又来了一批人，他们互相恭维介绍，有人说我向来佩服陆小姐的行事果断，有人说前些年谁都不看好的股票也是姐姐一意孤行大量买进结果赚的盆满钵盈，但大多数时候他们也不会聊纯事务性的事情，而是聊我知道你在哪里有了红颜知己或者哪个地方的姑娘最漂亮。

姐姐也一点不在意与他们互相聊聊，她露出清冷的表情来，过了一会儿便告辞。

这段时间里好像没人注意到我。

“你要记住。”姐姐对我说，“永远不要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我抬头看看姐姐，姐姐却没有看我。

她只看着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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