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野刀（五）

随着异物从伤口拔出，即便紧咬着牙关也忍不住呻吟一声，很快清凉的感觉扩散开来。

“真想不到……”保健老师皱着眉毛，“那帮家伙未免太过分了点。”她说着将蘸着酒精的棉棒收到桌上的袋子里，双手抱胸。

“那个，我可以把裤子穿起来了吗？”

保健老师的脸好像稍微红了红，又或许是我的错觉，她故意提高声调，“嗯，可以了。”

我整理好装容，向老师道谢准备离开。

“诶？不准备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麻烦老师了……”

“照顾学生本来就是老师的责任啊！”保健老师眉毛竖起，义正言辞，我竟发现自己没有可以反驳她的理由。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那你还来找我帮你处理伤口？”

我听到保健老师说话突然愣在原地。是啊，如果我真的只将这当做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请她帮我处理伤口呢，明明知道她只要见到我的伤势，立刻就会多管闲事。

说到底，我对这位老师的认知有多少呢？除了在诱拐事件后向她进行过心理咨询，其他的印象也只有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所谓的其他人就是指同座同学。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学校里大多数女性都十分了解。

就是根据这种印象，我才能知道保健老师是个会多管闲事的人，这一点简直和国文老师是两个极端。

保健老师看见我长久没有说话，叹了口气，“你走吧。”她说。

**

在校舍的男厕找到了体操服。

在操场的垃圾桶找到了课本。

将课桌抽屉里的垃圾清理掉。

夏天……我想道，真是不友好的季节。

如果自己只是默默忍受的话，这种行为毫无疑义将会继续进行下去，可我该如何反抗呢？

如果那些人始终隐藏在阴影中，看到我落魄的模样就感到满足的话……

我坐到座位上，头垂落在课桌，无力的看着窗外的夕阳。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可也因为这样觉得安心，就算心脏紧缩着，我也能继续活下去，有着活下去的实感。

可我讨厌痛苦。

我翻出课本，仔细辨认上面的字迹，红色的光芒渲染上泛黄的纸张，世界变得模糊起来了。

我就是这样的人啊。我想道，有许多事物令我害怕，置身于黑暗就不敢向前走，就是这样毫无价值的，渺小的人。

我本来不该有活着的资格，在很久以前就该伴随我曾经爱过的人一起死去。

“从今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姐姐……”我轻声呼唤。

**

“陆君……”

这样轻轻的呢喃，方慧绪斜靠在教室门口的墙壁上。她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坐在座位上一脸寂寞，也突然觉得寂寞起来。

可那只是瞬间的情感，下一刻她就握紧了拳头。

那属于曾经的她的冷漠与羁傲展现在脸上，然后又悄然褪去了。方慧绪仰起头看着学校屋檐和天空交际的地方，眼里映射着像是火焰一样的光彩。

她最后看了少年一眼，转身离开。

**

“你没看见吗？那家伙居然直直坐上去了，真好笑——”

“是不是稍微有点不妙啊。”

“没事没事啦，你没看见他整节课什么都没说吗？”

“所以有点不妙啊……”

“你在担心什么啊？本来就是那家伙不知好歹……”

“哈哈——你们两个还真做了啊。”

“话说回来，你不是新购入了PS4吗，借给我玩啦~”

“前面好像有人诶？”

几个男生就停下来，朝挡住他们去路的人看过去。

“是三年生？”

“超漂亮的美人嘛，不会是向我们搭讪吧。”

方慧绪本来在抬头看着天上，一群结伴的鸟正好飞过鲜红的苍穹。

“等到你们了……”她说，“费了我好大的力气，为此还欠了朋友的人情。”方慧绪顿了顿，说道，“你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她在说什么？”

“演剧部的练习？”

“朝我问什么啊，要问朝她问啊。”

方慧绪好像没有听见男生们互相调侃，她继续说道，“我这样喜欢那个男孩，喜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这是我早就该知道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刚刚知道我有多喜欢他，无论是他的悲伤，喜悦，痛苦，我都想与他一起分享，这是我从未感觉到的感受，可是我并不讨厌，我发过誓要为他而活，也绝不会食言而肥……所以你们这帮渣宰知道吗？我的心突然痛起来了，虽然以前也曾经痛得十分厉害，可这是和以前不同的痛苦，是我怎样拼命也无法忍受的痛苦，只要能将这种痛苦消除，只要能够看见他的笑容……

“无论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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