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人生（十一）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的人。

怎样的人？

额，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不好的人。

不好是指？

比如，当你在路上遇见有人被殴打，你会上去帮助对方吧？

不，我才不会这么做呢。

诶？

因为啊，我不认识被打的那个人对吧，也不知道他被打的原因对吧？说不定真的是那个人做了很坏很坏的事情呢？

那也可去以问一问原因啊？

不要，太麻烦了。

……可是我觉得，正是因为人类会做出哪怕对自己意味着损失也会帮助他人的选择，才可以明显区别与其他的生物，所以人类才是人类，难道不是这样吗？

那么，是陆君的话就会上去帮助对方了吗？

……我不知道。

那就是不会了。

青梅竹马笑着握住我的手，说“不要担心，如果陆君担心自己不是人类，那至少我们都不是人类，就可以做同伴了。”

**

我像是沉眠于冰冷河底的鸷鸟般瑟瑟发抖，卑微的屈服在齐萱的威势之下，连呼吸都没有勇气。

但齐萱没有追究我做出的不敬行为，而是大喇喇的坐到沙发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我的脸。

“陆君真是有勇气啊。”她说。

“说，说到底还不是你把那个抱枕放在床上的，我，我只是……”

我只是什么呢？纵然使以我现在绝望的心态也不敢说出后面的话。真是该死，我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生出想要将齐萱的抱枕当成沙袋的想法呢？难道是我内心深处对于强权的反抗意识不小心暴露了出来，这样的我如果生在一个反乌托邦式的社会里难道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吗？

但不管如何，现在的状况以及差到不能再差，我只能，只能……

杀人灭口？

黑色小人背后像是蝙蝠翅膀的双翼猛然展开。

不不不，这很奇怪吧，为什么我会生出这样的想法，还不是那么严重的展开吧？

齐萱依然在盯着我看，我不知道她想做些什么，也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事实上我连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也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才能从眼前的境状中摆脱出来呢？

这样的问题充斥着我的内心，使我甚至看不见眼前的女孩了。

我转身朝通向屋外的门跑过去，齐萱好像终于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

“砰砰砰。”

我无力的用拳头敲打着犹如要隔开我与现实的世界的门，几乎要吼出声来了。

我一点也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心理状态。

“陆君，逃也没有用哦。”齐萱从我背后出现，用轻松愉悦的声音对我说道。我转过身，看见女孩用轻盈的姿态朝我走过来，在我的幻视当中，她虽然穿着的是明艳的礼服，却仿佛是血红色的盔甲，巨大的披风在她身后飘扬。

“你想做什么？”我问。

“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我该做什么呢？真是苦恼，不过好在不久前终于下定了决心。”齐萱笑着走到我面前，用洁白如玉的手指抬起的我的下巴，她说，“我们结……。”

然后猛烈的警报声响了起来，我背后无论如何也无法打开的门发出唰的声音被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成熟女性站在门口，她本来是一副慌张的模样，看见我和齐萱之后又迅速变成惊讶的神情，她呆住了好一会儿，直到齐萱发出冷哼的声音才终于回过神来。

“报，报告家主，有人闯入。”

**

“哦哦，这不是陆君吗？”

方慧绪不知为何表现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虽然确实挺熟——径直搂住我的肩膀，齐萱站在我的身后，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问方慧绪。

“真讨厌啊，不是陆君说要在今天与我见面吗？我可是有好好遵守约定。”

“这，这样啊。”

是这样就没办法了呢。

我们现在都处于这座属于齐萱的巨大庄园的中心，在接到那名西装女性的报告后，齐萱将我带出来，要与闯入者进行交涉，就是眼下的景象了。

“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整天被抓，难道你是唐僧吗？谁都眼红你身上的肉吗？”王虎沉暴躁的的声音也传入我的耳中，我只看着方慧绪当做没有那个人在场，方慧绪也满脸笑意的看着我。

“你打伤我的下属，闯进我的私有地，我能理解成这是对我的挑衅吗？”齐萱也终于说话了。

“我怎么敢做那样的事情？我只是来接陆君罢了，偏偏有人挡在我的路上，还对我进行武力恐吓，我是个女孩子，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方慧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脸上挂着几乎毫无畏惧的笑意，她说，“反而是你，在陆君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强制监禁在这里，这不是犯罪吧？”

这时我的眼中重又出现了那时的幻像，不管是在以前，在方慧绪和齐萱初次相识的时候，还是在警察局里两个女孩互相对视的时候，那种猛烈的火焰再次围绕着她们燃烧了起来。

但是这次是齐萱先退了一步。

“怎么会呢？”齐萱笑着，“我只是邀请陆君来做客罢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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