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六）

吃完晚饭，我看了下挂在墙上的钟表，现在是下午八点三十分，如果是在家里，我现在应该蜷缩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可我现在不在家，而我的身边坐着方慧绪。她在帮忙母亲收拾餐桌，我本来也想帮忙却被拒绝了。

“陆君是客人，哪里有客人帮忙的道理？”方慧绪说。

为了不打扰方慧绪和她母亲的清理工作，我从座位上起身，站到一边去，但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于是漫无目的的朝四周张望。

我并不是第一次造访这里，从那时候就这么觉得了，这个房间与外面看上去的公寓简直是两个模样，无论是洁净的地板，铺设雪白桌布的餐桌，小而简约的单人沙发和沙发前的茶几，都令人无端联想到家庭的温暖——就是那种温暖，是我早已失去的事物，在我小的时候，父母常常带我出去玩，他们拉着我的手带我走过许多地方，虽然无论是他们的面容还是笑意都模糊得像失真的相片，我依然记得那种温暖——我抬头看着天花板，突然觉得感伤。

这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的感觉呢？是因为我已经长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温暖，这一刻却触及到了，那份熟悉的温暖几乎是摆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因为这个，我才觉得感伤吗？

我闭起眼睛，耳朵里传来方慧绪和她母亲收拾餐桌的声音，还有远处低沉的狗的吠叫声，电灯里轻微的电流的滋滋响声，我觉得无力起来，于是坐到单人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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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我要与你睡在一个房间里？”我有些惊讶的反问道。

但方慧绪大概没有了解到我的良苦用心，我想借用这个问句让方慧绪重新思考这个选择将会带来多大的错误，并且这个选择本身就是错误，从而重新确立一个正确的行动。方慧绪只是向我点点头，说没错啊。

“可是，可是……”

“我住的这间公寓房一共只有两间卧室，一间是我的，一间是母亲的，你不想睡在我的房间里，难道要睡在母亲的房间里吗？”方慧绪斜着脑袋问我。

“还是有你到母亲的房间去睡的选项吧。”我说。

“这样很麻烦。”

“诶？哪里麻烦？”

“陆君，听好了。”方慧绪直视我的眼睛，严肃的气场蔓延出来，我也不禁认真的看向她。“这样很麻烦。”她说。

“……所以说哪里麻烦？”

“啊，难道说陆君觉得自己没有抑制欲*望的能力，一到我的房间就会立刻兽*性大发吗？”

“才，才不会……”

“那么就没有问题了吧。”

“问题还是存在着的，就在你眼前……”

结果我还是没有反抗得了方慧绪的安排，夜幕降临时我躺在方慧绪房间的地板上，看着天花板，觉得这一切都发展得莫名其妙。

话说回来，方慧绪的母亲居然答应让我住到她女儿的房间里吗？这可是她唯一的宝贵的女儿，却让男人住进她的房间，这简直难以想象，我是说，如果是我的话，有谁敢有一丝染指我的女儿的想法的话，我绝对会砍掉他的头。

我是认真的。

“陆君，睡着了吗？”方慧绪在床上发出声音。

“没有。”

“在地上睡不会冷吗？”

“棉被很厚，不会冷的。”

“这样啊……”方慧绪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陆君进到卧室里后立刻把棉被铺到地板上，真是吓了我一跳。”

“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吗？”

“不，没什么。”方慧绪在黑暗里笑了笑。

随着时间推移，我的意识也渐渐模糊，我变得难以睁开眼睛，眼前的事物都如同幻影一般扭曲到一起，我知道自己身处于无边的黑暗当中，但我不觉得寂寞，也不觉得害怕，因为在我的不远处一直有一个平稳的呼吸声，那声音让我不至于畏惧黑暗中的怪物，也不会因为孤独而感到难受。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方慧绪跪坐在我的脸旁边，她用平静的视线注视着我，告诉我今天是个晴天。

我翻开被子，从地板上起身，到卧室的窗边去。

我看着窗外的景色，无论是树木的绿意，孤单伫立的电线杆，停在电线杆上的鸟儿都收入我的眼底。公寓前的地面依然湿漉漉的，却给人一种舒服的感受。

就像方慧绪说的，天放晴了。

“陆君的衣服还没有干，就穿运动服去学校吧。”方慧绪对我说。

我点点头。

我们走出卧室到客厅去，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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