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王虎沉醒来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呆在医院,就像孙雯雯与我的立场翻转那样,我坐在王虎沉的身边,想着孙雯雯当初在等待我醒来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呢?
我看着王虎沉沉睡中的脸,想着等待一个人醒来就是这种感觉吗?你觉得孤独而且难受,但无人可以聆听,也无物可以消解——我在等待室顺手带来了一本杂志,这本杂志倒是多少消解了些寂寞的感觉。
方慧绪已经回家了。
她不得不回去一趟,因为她的母亲担心得都要发疯了,不停的打电话来问她在哪儿,还说方慧绪再不回家她就要亲自过来。
方慧绪对我说这件事的时候俨然一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的神情,但我想告诉她的是,她真是有一位好母亲,这是上天赋予她的礼物,她唯一应该表现出来的,应该是顾盼的自豪。
我一个人坐在王虎沉的床边,呆呆地看着输液瓶的水滴一滴一滴的掉下来,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自己甚至能够听见水滴滴下来的声音。
你听,“滴答”这是一声,“滴答”这是第二声,然后声音缓慢但连绵不断的响起来。
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受,好像在我心中有什么事物随着这水滴滴下的声音一点点消失了。
这感觉又来了,我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而且仍旧在失去着,这种懊悔的感觉让我想要大叫出声,使得我胃部发痛。
我按住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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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的日子真是难熬,不管是作为病人还是看护,我们的生气都一点点被这个鬼地方吸收然后消磨掉了,我们呆在医院里,到处听到的都是因为痛苦而发出的呻吟,穿着白色制服的护士和医生走来走去,地下二层就是太平间。
这是人应该在的地方吗?
我又在医院呆了一夜,只觉得精力俱疲,我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到处都是褶皱,我握着王虎沉的手,想要借助这一抹温暖来确定王虎沉依旧活着,我依旧活着。
“唔……”
“什么?”
我睁大眼睛,迅速站起身,俯下耳朵贴近王虎沉的嘴巴。
“是你在说话吗?”
“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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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王虎沉还没有醒过来?”
“她早就该醒的……”
“我在问你她为什么没有醒过来?”我几乎要抓住医生的衣领了。
“这种情形我们也没有预料到。”医生对我说,“这一切都要看病人自身的求生欲望。”
“什么?什么求生欲望?你是医生,你得治好她。”
“她现在陷入深度睡眠当中,这是一种自我防卫机制,在遇到过大的压力和危险时偶尔会出现的情形,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让她醒过来。”
“你在说什么?”
医生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一切都要看她自己了。”
求生欲?
我在病房里,看着王虎沉沉睡中的脸,想着不会吧,你会缺少求生欲吗?你这样活泼豪迈,会和方慧绪扭打在一起,喜欢做过山车的女孩,会像我这个废物一样厌弃活着的世界?开什么玩笑?
开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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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为什么她的父亲要把她装在轿车的后备箱里?”
“……我不知道。”
方慧绪刚从家里出来,就匆匆到病院来,她换了一身衣服,外面下着小雨,所以头发也变得湿漉漉的,她把伞放在大门旁边。
“不过……”方慧绪说,“我打听到王虎沉家的邻居在半夜听到过争吵的声音,王虎沉的父亲大声叫着不许你离开我,不能像你母亲那样……叫着类似这样的话。”
“所以……”我垂着头,手臂无力的搭在身体两侧,“他是为了不让女儿离开他才这样做的?”
“大概是这样吧。”方慧绪说。
“呐,医生说是因为求生欲不足,王虎沉才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你怎么想?”
“我觉得她再过一会儿就会醒过来了。”
“为什么?”
“因为你在这里啊。”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哪怕是为了你,她也得充满求生欲不可。”
可这又是什么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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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啊,王虎沉,你不会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吧,虽然我也不讨厌你这样,毕竟你只要不说废话还是挺可爱的女孩,但对你而言却不是什么好选择呀。
“我们之间总不会变成那种剧情吧,植物人少女与自闭少年的故事?我得赚钱打工来支付的你的医药费,还得隔三差五到医院来帮你擦拭身子和做肌肉按摩,有时候连你上厕所都得我来帮忙——我说,不会变成那样吧?我先声明,我可是一点也不擅长按摩,也不习惯帮人上厕所。
“行行好吧,睁开眼睛,说句话吧,什么都好,随便说一句话,比如像平常那样骂我傻瓜,或者说句梦话,像是什么再也吃不下了,什么都行。
“你可真不擅长玩这游戏,明明还向我吹嘘你是什么游戏大师,我看都是狗屁,你连说句话也不敢,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嚣张跋扈呀?我还想着你能带我去吃拉面呢,像上次那样,直接从侧门进,好好嘲笑一下那帮规规矩矩排队的家伙们,我是真想那么做,所以啊——
“醒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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