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鸣响之物（三）

我开始对眼前的事物感到疑惑了。

这份疑惑或许并不代表什么，本身也没有什么意义，可我睁大着眼睛，努力想要分清现实与虚幻的区别，哪怕仅仅只是这份努力也应该值得赞许。难道不是这样吗？

在我头晕脑胀的从所谓的“疯狂茶会”上下来，我突然发觉那些一直禁锢在我脑海中的不成熟的疑问以及无处不在的不安蓦然消失掉了，我不明白他们去了哪里，我只觉得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

啊啊——我张开双臂，想要拥抱这个世界。

“唔咕……”

胃部猛烈的痉挛打断了我这一刻无比的清明感受，我弯下腰去，咖啡色的胆汁从嘴里冒出来，我感受着这份苦涩——那些疑问还有不安重新回到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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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陆君真的不擅长应付这些啊……”青梅竹马像是在无意识的发出感慨，正是这幅毫无自觉的模样才令人生气。

“我要回家了。”我说。

“可现在天色还早呀？”

“我是否回家和天色有什么关系？我的行程又不是让天色来决定的。”

青梅竹马用右手食指顶着下巴，像是疑惑又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陆君生气了？”她问。

“没有，怎么会。”

“那就是和我在一起觉得无聊吗？”

“也没有。”我说。

“陆君没有骗我？”

“骗你做什么呀？”

“那就好。”青梅竹马拍了拍尚未发育的胸膛，松了口气的样子，“因为这是我的第一次约会，我还担心会出什么错误。”

错误？

我盯着青梅竹马的脸看，心想事实上从你认为这是一场约会开始就是一项无可挽回的错误了。

“我送送陆君？”青梅竹马像是在圣诞节夜晚等待穿大红棉袄老人的孩子那样露出期冀的眼神，但我还是摇摇头。

“哪里用得着呀？”我说。

说不定，我终于开始学会拒绝女孩子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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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坐在巴士上对我来说绝对不是陌生的情形，但尽管可能已经有好几百次做过这样的事情，我依然觉得有些伤感——这是为什么呀？

我头靠在车窗上，茫然的看着窗外流逝的景色。

我想，这是因为我觉得那些飞速变换的景物就像曾经存在过于我生命的中的人和事，随着巴士引擎发动的声音与时间的流逝，他们一个一个都离开了我。

如果这个时候能听首音乐该多好呀？我想着，最好是鲍勃迪伦的《在红色天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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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我的生活总是充满戏剧性，虽然我也没有多少自信会喜欢平淡的人生，但我对任何事情都没自信，所以这根本无法形成反论……我是说，我想要像个普通人那样活着——这话说起来倒像我是个什么大人物似的——就像同座同学那样，每天只需要为如何找到女朋友而绞尽脑汁，不需要去耗费精力思考其他事情。我真想过那样的生活。

兴许是我的羡慕之情还是表露在表情或者行动当中了吧，一天同座同学用闪躲的眼神对我说道，“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

他说，“我是十成十的异性恋，虽然你的长相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们之间依然有一道无可跨越的天堑……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受，我也很难受，因为如果你不是和我一样长着同一个器官的话，你绝对会是我的第一选择，不是什么国中生，也不是什么实习老师，我绝对会选择你。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现实和理想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事物，我们喜欢的东西从来不会喜欢我们，我们都知道这一点……”

“你在说什么呀？”

“你不是准备朝我表白吗？”

“谁要跟你表白，敢再恶心点吗？”

“那你整天盯着我看做什么，恶心的人是你吧。”

“是你！”

“是你！”

“是你！”

“是……”

于是幼稚的争执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上课铃声打断了我们。

国文老师捧着教材快步走进教室，她把教材狠狠拍到桌子上。

“上一回的考试分数，你们心里都有数吗？”

她从讲台上朝讲台下看我们，横眉怒视，气焰摄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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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这样笑了一声。

“陆君在笑什么？”

“这本杂志上的故事，上面说了一个为了救男友的女人被车撞到毁容，男方最后抛弃了她。”

“……额，有什么值得笑的地方吗？”

“应该有的，只是我现在难于说给你听。”

“这样哦……”孙雯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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