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这漫漫长夜的是（五）

没过一会儿我们就吃上了烧烤，焦黄色的肉块散发着勾引食欲的香味，我二话不说一口咬了下去，因为先前繁重的体力劳动已经大量消耗了我的精力，反观齐萱就很犹豫，她小心翼翼拿着一串烤肉，左右翻转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希望找出什么问题。

“吃这个，没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我点点头，“最近有流言说像这样的烧烤摊会使用不新鲜的肉，厨具也没有好好清洗过，更何况烧烤本身就对人体有害，大概是因为经过炭烧后十分伤胃。”

说完我又咬了一口手上的肉串，齐萱就盯着这样的我。

“……那你还吃？”她问。

“怎么不能吃啊？”我把肉串放下，想着要跟她讲讲道理，虽然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但该讲的时候还是要讲一讲，“我啊，可不像你这么尊贵，吃下这些我可能会生病，甚至会死，但我可不在乎，因为我本来对这个世界就没有多少留恋，更何况……”我舔了舔嘴唇，“这烧烤确实好吃，足够我付出一点生命了。”

齐萱听着我的这些话，眯着眼睛，我分辨不清楚她是生气还是高兴，但我猜是生气的，因为我想不出她觉得高兴的理由，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照样把桌上这些东西吃进胃里去，虽然没有方慧绪做的好吃，但我又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呢？我总不能赖在方慧绪的家里叫她天天做饭给我吃吧？

……大概是不能这么做的吧？

“啧。”

齐萱这么啧了一声，砸了咂嘴，居然也学着我的样子狠狠的咬上了她手中的烤肉，我甚至能够看见她雪白的牙齿，她像只狮子一样从猎物身上用嘴撕下一块肉来，用恶狠狠的表情咀嚼着，不过一会儿，她的表情变得更微妙了。

“奇妙的滋味……”她说。

“这是什么意思？难吃吗？”我问。

“倒也算不上难吃，是我从来没尝到过的……”她这么咂咂嘴，“好多油脂……”她说着，语气挺微妙。

“这就是所谓庶民的食物。”

“什么呀，说的我像是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小姐一样。”

可你就是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小姐啊？我想这么反问回去，但想到齐萱可能会发飙于是作罢。

我们在这小吃摊呆了一会儿，天色变得越加昏暗了，我开始觉得有点担心，对齐萱说我们该回去了。

“好吧。”齐萱点点头，“我们回去。”

我们就从路途中断的地方开始出发，借着放出灯光的高高的路灯朝前走，一边走一边进行无聊的对话。

“齐萱看过最近阳京台新播出的那个电视剧吗？叫做《灵视侦探》的那个。”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齐萱像是不知道我提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似的，又或者觉得这问题本身就是个笑话——她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我现在明白了，“你看我像是闲得看电视剧打发时间的人吗？”

我就真的开始上下端详起齐萱，仔仔细细的审视，从她今天穿的鹅黄色夹克衫看到加绒牛仔裤，看着她的眼睛，鼻子，嘴巴，就在我准备转到她身后看看她在后面的头发是什么样子的时候，齐萱像是终于忍受不了似的锤了我一拳，她的脸有些莫名其妙的红，“你、你以为自己在做什么啊？”她向我问道。

“诶？不是你叫我……”

“那只是打比方你个笨蛋。”

打比方？我揉着被锤得疼疼的脑袋，一边想，原来这是打比方啊……但这有什么意义，又是为了什么呢？

“真是受不了你……”齐萱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我也跟随着她的脚步，“那部电视剧都讲了什么？”

“诶？”

“耳朵聋了吗？我问你那部电视剧讲的是什么？”

“啊。嗯，讲的是一个可以看见鬼魂的侦探借助这个能力来破案的故事。”

“什么啊……听起来真无聊。”

“你这么觉得吗？”

“因为啊，正是因为这个世界不存在鬼魂，也不存在什么超自然的力量，所以才需要人类自己来维护自己的利益，所以才需要勇气来反抗不公平……难道不是这样吗？”

啊啊……这是怎么回事？

齐萱的思考居然和我靠得这样近，我在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甚至连妄想都不至于妄想到这幅场景，齐萱说出这样的话，是否就意味着我与她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了一些，就算我向她的方向看，也终归能够看见一些什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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