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火之七

——你还记得吗？

浩瀚的虚空中，某个声音钻进了少女的耳朵。

没有重量，没有质感，没有重力。

人声并不明显，但是异样的清晰。

少女抬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黑暗温柔的包裹着她的意识，温柔的像夏夜的微风，几乎无法察觉所有东西。

这是如同死亡一般宏大而又无法认知的空间。

一切关于存在的概念在这里是不必要的。混沌，只有单纯的混沌，无尽的沉浮和破碎伴随着这里。

——你不该忘记的。

什么……？

她发问。

声音逐渐远离，她想向着那个方向伸出手，才意识到现在自己根本就没有实体。

——这样的你，会引起麻烦。

声音逐渐远离，直到细若琴弦。

——你得想起来。

杂音。

令人痛不欲生的哭喊和噪声。

某种东西悠扬的声音。

一群围在身边的人。

一张看不清对方面容的笑颜。

——不……是必须想起来。

◇◇◇◇

“喂。”

乔安娜感觉有人在摇自己的肩膀，她迷迷糊糊的抬起手打了一下对方，换来一声叹息和更加激烈的摇动。

“干嘛……”

她抬起惺忪的睡眼，努力看清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你让我好找啊，”杰尔扶额，摸了摸刚刚睡醒的少女毛发凌乱的小脑瓜。“这个图书室可有一万年没人泡过了，至于睡着……”

他拾起摊开在桌子上的书把它，塞回该待着的位置，顺便耸了耸落满灰尘的肩膀。

“你还是头一个。”

少女挣扎着从椅子上爬起来，涨红了脸，辩解似的随口回答道：

“还不是这个椅子太舒服！读书人在读书中睡着……能叫……能叫睡觉吗！”

“行了行了，已经晚上了。所以你现在可以从这个随时可能坍塌的房间里出去了吗？”

“欸？我睡了这么久吗？”

“确切的说，从正午到下午四点。”

杰尔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云端已经变成酒红色了。血色的夕日拼命的涌出最后一点流光，却难以再照亮任何东西。

他的身上还是那件军大衣，但头上戴了一顶灰色的大檐帽，靴子也换成了皮鞋。

腰间那把手枪依旧挂在那里，上了油的套筒和扳机亮闪闪的，在余晖里分外显眼。

“还有，我给你找了个还说的上简单的工作。”

“什么工作啊，不会是要我……？”

乔安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白皙的小腿和微微隆起的胸部，继而用狐疑的眼光打量了一圈男人。

明白她已经误解自己意思的杰尔无奈的摊摊手，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当我的勤务员。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治安官，待在我身边，既有安全保障，又能学到一些普通职业学不到的东西。”

“至于其他细节，”他不厌其烦的把少女的头发再次拢回她的后背，“得看你自己的演技。”

“演技？”

“废话，你是个黑户口，难道只需要对着守门人说‘我想当杰尔·德亨特的助理’，一切就能万事大吉吗？”

男人抽搐了一下嘴角，发觉眼前的少女似乎还有太多需要他去教。

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份皮革做成的小册子，上面印着烫金的字样，他转身走向门口，灰色的帽子被他取下来放在了门边的架子上。

“你的身份证明，当然是伪造的，不过和真的几乎一模一样，别弄丢了。”

乔安娜看着他转身离去，想起了罗对她说过的话。

他们被指示着做危险的工作。

男人的工作又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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