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火之二十九

“托卡女神的恩荣赐予大地，托卡女神的福音撒遍苍穹——”

微弱的光线让伊斯的眼睛陷入了短暂的半盲状态，她循着祷告望去，一片黑暗里，只有主教大人的红色长袍若隐若现。

神是什么？伊斯偶尔会这么想。

既然神祗们全知全能，他们又为什么要刻意制造出人与人之间的高矮胖瘦。既然神祗们希望人们凭借努力换来果实，他们又为什么让出生在名贵家族的孩子衣食无忧？

伊斯把视线抬高，大理石铺成的弧形穹顶上画着彩色的绘像，托卡女神在王位上不可一世的统领天地，象征着权威的锡杖末端是明亮的新星。

“小姐。”

峰轻声提醒自己的主子不要再磨蹭时间。“我们该去和主教大人谈一谈了。”

伊斯很少见的没有说什么，她慢慢的走近对方，视线却几乎没有离开过头顶。

也许神并不存在，真正存在的是成为神的普通人，他们可以肆意妄为，逾越道德和生命的底线，支配庶民和亲人，担任木偶的提线人。

“你来了。”

伊斯注意到主教已经转过身来，她轻轻咳嗽了两下，与平时的轻佻不符的音色脱口而出：

“如你所愿。”

主教转过身，他的背后是一副巨大的油彩，托卡的姊妹们围绕在她身边，女神本人身披战甲，橄榄枝做成的王冠在她的金发称托之下愈加显眼，她代表战争，亦代表和平。

墙壁呈七十度角微微倾斜，原意是为了昭示教堂里参拜的信徒们在神明前的渺小，但在昏花的灯光下，这副场景只让少女感到难以言述的压迫感。

峰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墙壁，他更多的视线被用在了主教本人身上。

更确切的来讲……主教的神情上。

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观察那个男人的表情，但对方的精神面貌从双目中便能窥见些许。

那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神采，从明亮的瞳孔可以看得清自己在对方眼中的倒影。

他打了个不由自主的寒战。

而那虹膜里影藏着的，究竟是寒刀，还是狮子？

◇◇◇◇

正如伊斯想象的那样，面前的这个男人，确实是踏着死尸走上巅峰的支配者。

主教自身并不在乎所谓的神祗，他最擅长的事就是把一手烂牌打出花样。无论是用权利，金钱还是暴力，一切形式都可以按照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所有人都以为主教的灵魂力量并不足以制造出肉眼可见的以太能力。

他们只对了一半。因为先天的缺陷，他的能力并不能和伊斯一样制造出蜿蜒的藤蔓，也无法形成可以攻击对手的实体。

主教的左眼，可以“预感”未来。

当他做出一步行动后，他的左眼里立刻就会涌现出相对应的结局。包括那个试验品的四处杀伐，包括自己儿子的死亡，也包括面前这两个人的结局。

想到这里，他微微打了个寒战。

如果放任他们不管的话，男人精心打造的棋局很快就会被推翻。

但这是不可能的，从一开始就不可能。

他们的命运已经在自己的左眼里被规划好了，不管是那个对主子恭谦之极的骑士还是那个飞扬跋扈的大小姐，他们都会在自己的安排下被无情的丢出棋盘。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男人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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