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火之终

当大钟铛铛响起十二下时，弥撒正式开始，捧着汉白玉十字架的修女们唱起袅袅轻烟似的圣歌。

主教目光阴郁地看向前来祈福的镇民们，他对这些苟且偷生的猪猡并没有什么感情，他只是想快点把这场形式主义的弥撒早点完成。

怪物残缺不堪的尸首被拖上了火刑台，一些修道士口中念念有词地蛊惑着参与仪式的人们，一些人加入了他们，但更多人只是伸着脑袋，好奇又害怕的打量着那具令人生惧的恶魔。

“看上去好像是个人？”

“怎么会呢？明明都没有人形了。”

“瞎扯，哪个人会做出这么凶残的事情！”

“没准真有呢……”

窃窃私语的讨论在人群里缓慢蔓延。

主教开始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他把目光放向更远的地方，却发现伊斯和峰正倚在墙边看着自己。

“啧……”

藏在阴影里的瓦莱丽看到少女和她的骑士走过来时，不屑地发出了这样的声响。

两个膀大腰圆的神父点燃了装满油的大锅，他们从火刑架的顶端抽下两根柴禾，伸进熊熊燃烧的火焰里点燃了它们。

“好久不见，主教大人，还可安好？”

主教轻而易举就看穿了伊斯皮笑肉不笑的目的，他明白，摊牌的时候到了。

当然他不会直接让瓦莱丽在光天化日之下杀死这两块碍脚石，毕竟危险必须得在安全的情况下解除。

“呵呵，昨天还真是感谢你们保护了我，托卡女神会庇佑您的，以及是你们击败了怪物并把它的尸体带回来的吧，实在是辛苦……”

“我不是来和你聊这些的，我来给你讲一段往事吧，”伊斯看向那两个高声诵唱审判辞的神父，轻轻把一个破旧的布娃娃放在了主教面前。“一段一周乃至更久以前的故事。”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理智与和蔼的笑容。

“从一年前开始，在弯林城的警署就陆陆续续收到人口失踪的报告，绝大多数失踪的人口都是边陲镇的流浪者与贫民。当然了，我接手这些事件的时间可没那么久远，毕竟我只是四级警督，没有权限也没有精力去调查所有的失踪者。”

伊斯拉了张椅子坐在主教的对面，她指指那个破旧的布娃娃，接着说道：

“最近的失踪者是一对姊妹，还需要我继续给点提示吗？”

“嗯？什么提示？还请继续说下去。”

男人回以微笑，十指紧紧扣住了自己手中拄着的锡杖。

“其中一个因为疾病而失去视力的女孩名字叫作萨莎，有一个大她七岁的姐姐。她们栖身于贫民区一间倒塌的房屋里，平时售卖药草为生。大概在一周前与外界失去了联络。”

“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保全家族合作伙伴的性命，事实上，我能做任何我想做的事，例如调查那让那对姊妹人间蒸发的罪魁祸首。”

而在一旁，神父把火炬高高抛起，巨大的火焰在涂了松柏油的火刑架上喷吐而出，怪物的身躯立刻被光芒吞没，最终变成了烈焰中微弱的一个小点。

“哈哈，您可的确是一个喜欢给自己招徕事务的小姐。”

主教笑起来，他已经知道伊斯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对啊，的确如此。”伊斯精明的眨眨眼睛，“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们是用何种敛财的方式获取那么多的财宝的，例如能还清克莱门汀氏族七成债务的奇美拉金币。这迫使我思考，究竟什么东西可以带来如此巨额的暴利？”

“继续说下去。”

主教的脸上依旧挂着僵硬的笑容，他偏头，看向剧烈燃烧的火堆。

“当然是——人。”

伊斯站了起来，她的手里是那把只剩下一枚子弹的手枪。

“人口贩卖，奴隶饲养，以及出售用人为祭品献祭获得的法术制品……这些行径，在我黎明时分发现的那个万人坑里，体现的真是淋漓尽致。”

伊斯用拇指慢慢打开手枪的保险，主教手里的锡杖也在不为人注意般的变得更加灰暗。

“啊呀，好像跑题了呢，我们继续讲那对姊妹的故事。小萨莎和她的姐姐在一周前去托卡教会做礼拜，正当她们虔诚的跪坐在那里祈祷时，一个教徒巧舌如簧的哄骗她们，只要去教会大堂后面的祈祷室拜祭托卡女神的真身，小萨莎的眼睛就能重见光明。”

“于是她们去了，可是哪有什么女神呢？”再次坐回那张椅子的伊斯摆弄着那个小巧的布娃娃，“只有几个刽子手，几个披着神官外衣的刽子手，兴许其中一个还是您的儿子——但那不重要。小萨莎沦为了那些衣冠禽兽 欲望的牺牲品，至于她的姐姐，则是死于那些对她施暴的教徒。”

“您的即兴创作能力也很出众，不愧是克莱门汀昔日的骄傲。”

“这种时候还保持着虚假的恭维，闲的您真的比我想象里更虚伪啊，善良的主教大人。”

伊斯的手枪最终还是被她放回了枪套里，她把那个布娃娃塞进外套口袋，毫不顾虑的离开了这张会客桌。

“我没有资格对你做任何事情，但这不代表您就会安然无恙。”

峰并没有和以往一样紧紧跟上伊斯，而是甩下了一句话语。

“你能够有恃无恐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当你别人的悲剧肆意发挥恶意，嘲弄心存善意的众人，而法律法规却奈何不了你。

不过请你记住，被你的卑劣、你的无耻、你的污秽所伤害最深的唯有你自己。”

主教静静的看着骑士和少女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外。

他沉默了几分钟，最后用长杖敲了敲地面。

“下手吧。”

男人这最后的一句话之后，爆炸声如同最后的终焉般响起。

不死少女的异界之旅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