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心之十三

乳白色的蒸汽从水壶口汩汩涌出，宛如天边的云烟一般在茶室的空气中汇集，如梦如幻。

白发老者和金发少年席地而坐，静静听着液体逐渐沸腾的声音。

“水开了，师傅。”

金发少年小声提醒老者，后者不急不慢的轻轻提起陶制茶壶，一点点倒入少年面前的茶杯中。

“您之前说我修完剑道之后就可以出师了，这会不会太仓促……”

老者没有说话，他的白发披散下来，只顾往茶杯里倒茶。

茶杯里的水已经溢出来了，索威东没能来得及避开滚烫的开水，条件反射的把手从茶杯上挥开。

“师傅……茶已经满了。”

“杯子满了，还装的下吗？”

老者把茶壶放到石桌一脚，翩翩白袍和他的长发混为一体，像极了下凡的仙师。

“索威东，你在我这里度过了十二载春秋，我亲眼看着你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娃娃变成现在能击败比你多30年修为师兄的剑客，既然你能用人生的五分之一学会我毕生探寻的剑道，我把你留在这里，难道还会有进展？”

“我明白，但是我还不想……”

索威东低下头，看向自己被滚烫的热水烫红的手指。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事，”老者叹了口气，起身背对少年，“你的路还很长，我不能把一个天赋异凛的孩子糟蹋在我门下。”

“可是……”

“我没什么还能教给你的了，他们都说，师傅总得在徒弟面前留一手，但……我把所有都教给你了，你也确乎超出我想象般的继承了我的剑法。”

“……走吧，以后别忘了说你是黎源派的剑客，我以你为荣……”

少年起身，本该立刻离去的他却迟疑了片刻。

“能不能，再帮我最后一个忙呢？”

◇◇◇◇

“你的老师怎么说？”

“没什么……”索威东擦了擦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盘踞在那里不肯落下的眼泪，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他说以我为荣。”

“恭贺。”

早已等待在杉木门外的杰尔点了点头，他的腰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东方式的弯刀。

“您挑了把刀？是给自己选的吗？”

“纪念品而已，或者说是礼物，帮我看看成色吧。”

男人耸耸肩，把那把未露锋芒的兵刃递给少年。

“唔，我瞧瞧。”索威东把它抽出刀鞘，仔细检查了一下材质和重量。

“很轻，属于轻质刀，设计的血槽和长刃面赋予了它很大的攻击面积，如果开刃的话，用精钢打造的刀体会很锋利。但也如您所见，它的长度使得它并不合适进行战斗，只能用来决斗……或者是自尽。”

“谢谢你的评测，但我已经决定把它买下来了。”

杰尔从少年手里接过那把窄刃刀，重新别在腰间。

“给您女儿买的礼物吗，”少年笑笑，“反正罗瑟女人是不佩刀的。

说这话的时候少年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为人注意的坚毅气息。

“我要走了，有些事情得去办。”

“祝你好运。”

男人看着少年的身形没入剑道馆外的人海，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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