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心之二十

铁匠把自己沾满尘灰的手用瓢里的冷水冲了冲，虽然还是相对凉爽的清晨，但他光秃秃的脑袋上还是蒙起了细细的汗珠。

“谁啊……？”

他伸了个懒腰，睡眼朦胧地转身打量今天的第一个客人。

面前的金发少年并不是罗瑟面孔……或者没有那么多罗瑟人的面部特征。

年纪轻轻就来罗瑟游历异乡人么。铁匠理所当然的这样想，随性的用通用语开口问道：

“有什么需要的吗。”

他知道要怎么应付这些从外地来的傻小子，他们或许很懂剑，但未必清楚一个精明的铁匠在掺假这方面究竟有几斤几两。

少年并没有直言什么需求，而是把身后背着的长剑放在石台上，檀木和里面的练习剑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开刃。”

他用流利的罗瑟语斩钉截铁的回答。

铁匠猛然抬头，少年墨绿的瞳孔里，反射着他惊诧的脸庞。

◇◇◇◇

在躺下没多久之后，罗·扎卡尔·塔吉芬特再一次从床铺上挣扎着爬起来，一边低声咳嗽，一边推开公寓房间的窗户。

突然加强的光线让躺在另一张床上的少女用枕头捂住了脑袋，发出抗议般的小声呢喃。

“你要是再睡下去，我就掀被子了。”

“别啊……罗……”乔安娜赶忙拽住棉被的一角不让它被青年扯下去，“今天我们又没什么安排……”

“到底哪个人和你说没安排了……今天我们必须得去找威多克。”

罗揉了揉太阳穴，把自己的相机和私人物品一股脑塞进那个在一侧标有红底白十字的挎包里。

“……？可是杰尔不是从一开始就说我们要在这里逗留到赛季结束吗？”

“计划毕竟赶不上变化。”

和罗同时起床的杰尔刚套上一件灰色的大衣，一边给自己的靴子扎紧口一边补充：

“我们得换一种方法来完成目标了，如果能借助威多克的帮助，成功率自然也会上升许多。”

“不过在那之前……”罗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盒子，里面摆放的瓶瓶罐罐上贴着晦涩难懂的文字。

“我们还得做一些准备，就这样在一个满是敌方眼线的城市里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至少得有一张不和跟他们手上通缉令重合的脸。”

◇◇◇◇

伊斯·克莱门汀扯了扯风衣的下摆，挡住挂在腰间已经打开保险的手枪。

不会错的，那个男人唯一的去处就是这里。而她马上就会像抓笼子里的小鸡一样把自己的目标掐在掌心。

而峰早就联系了艾弗郎亚的家族在罗瑟的势力，伪装成便衣的他们已然在公寓的每个出口严防死守。

很老旧的公寓，而这种罗瑟随处可见的建筑，在隔海相望的斯拉坦托卡郡，却早就在工人们的一次次爆破而失去踪影。

少女环顾了一下一楼，对身后的峰点了点头，然后走上了吱呀作响的木制楼梯。

她在二楼停下了，拦住她去路的是三个旅客打扮的人，一个戴着大檐帽，梳着几条发辫的矮小少年，一个瘦削苍白的金发女人，以及走在最后的，用绷带紧紧绑住每一片皮肤的麻风病人。

“……失礼了。”

她微微颔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

“有见过这个人吗？他住在407室，还有一个蓝发小女孩和金发男人。”

女人接过那张照片，粗略扫视几眼后还给了伊斯。

“不认识。”

很清冷的女性声音，不太可能是男人用伪声假扮出来的。

伊斯默默给她打上标签，然后扭头看向秀气的少年。“你呢？认识他们吗？”

少年点点头。

“他是我的侄子。先天就不会说话，这个是我的妻子，来罗瑟是为了寻找能治好我们病的医生。”

正当伊斯要追问时，麻风病人开口，他的声音粗重而低沉，像一只许久没能上油的车轮一样。

骑士和自己的主子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让开了一条路。

“十分抱歉，杰尔·德亨特先生。”

伊斯当然不是口误，她期待那个高大的麻风病人会迟疑片刻，或者是对她说出什么东西，甚至是立刻拔枪……

可是麻风病人什么动作也没有做，少女只是看到他眼睛里的疑惑多了几分……

而且，瞳色也不一样，更不要说之前和他对视时眼睛里流露出的阴郁和灰暗了，连一点起伏也找不到。

“……也许只是个巧合。”

峰看着那三个人离开自己的视野，对着伊斯耸耸肩。

失之交臂。

走出大门的麻风病患者最后扭头看了一眼那老旧的公寓，然后彻底混入了茫茫人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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