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姐姐……”

从食堂的大门走进来的是黑依很久没见的，但是也是相当熟悉相当怀念同时也非常惧怕的人，夏洛特·夜·云依，掌握了除了魔法目录前五百以外的所有魔法同时也是现任夏洛特家的半当家。

“那就是……”

“没错”

“传说中夏洛特家的现半当家”

“她不是不上学的吗？为什么会来这个学校？”

一堆热议扑面而来。

但是最忐忑不安的是黑依啊，好久没见的姐姐怎么样都寒暄不起来。

“克罗”

黑依还以为姐姐会上来先骂自己一顿呢。

“啊……”

刚才还拿着花束表白的克罗看到是云依，连话都不敢说了，而且心里还在后悔为什么自己刚才没有先看清楚周围的情况啊。

但是现在一切已经晚了，现在云依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对于这个连各国国王都要再三谦让的，就算自己是贵族子弟而且自己的爹还和夏洛特家有合作那都是微不足道的。

“那个云依姐姐”

克罗突然变换态度喊云依姐姐。

“对不起，我只有白依一个弟弟。”

“黑依跟我走”

云依直接过来牵着黑依的手朝外面走，展现出来的王者风范把食堂里的吃瓜群众看呆了。

“那就是夏洛特家现任的半当家吗……”

玲心有点被震慑到了。

“的确很……”

阁莉绮也说不出话来。

唯独琪芽的内心繁杂。

“爱莉丝帮我把盘子收拾下，实在不好意思啊！”

云依牵着黑依的手朝外走的时候正好爱莉丝在入口旁边。

黑依从小家里就教礼仪，所以还是很注重的。但是无奈姐姐拉着自己走所以只能拜托爱莉丝了。

“嗯。”

在爱莉丝答应下来以后黑依乖乖的被云依拉了出去。

“姐姐吗……”

“大姐……”

爱莉丝看到黑依的姐姐有点想念自己的姐姐了。

那年爱莉丝五岁，问过姐姐一个问题。

所谓记忆，是由什么形成的啊？听到的疑问，姐姐停下正在写着档案的手，面露惊奇的神情侧了侧头。

「……你说的什么，是指哪些东西啊？」「就是说……记忆这东西，是积存在头脑里面的吧。然后，在做游戏又或者是唱歌后就会新增加一些，忘记了之后又会消失对吧？那么，那些时而增加时而消失的东西，又是什么啊？是文字吗？」

「哇，爱莉丝也会想些相当有难度的东西了嘛」姐姐莞然一笑。即使在家和图书馆里阅读了大量书本，记住了形形色色的事情，但还是完全及不上比自己年长三岁的姐姐的知识量。当爱莉丝提问一些让她诧异的事情时，她基本上都能马上用通俗易懂的说法向他说明。可是，偶尔也会有连姐姐都没法立即回答的事情，而爱莉丝则是最喜欢姐姐在这种时候露出的温柔中掺杂些许苦笑的，稍显老成的表情了。

「记忆的媒体……吗。呜—嗯……也就是说，人类的头里面啊……」

姐姐一边平缓地叙说着，一边伸出右手胡乱地揉起爱莉丝的头来。

「有着大脑啊。大脑是由叫做神经原的东西构成的，而那些神经原呢，又是被突触连接起来的哟」

据说我们的记忆就是存在于那些突触里面的，不过尚未清楚它是由什么构成的。现在，世界上的学者们也在努力进行研究哟」「呼嗯……。突触……这东西，在脑袋里有几个啊？」

随着爱莉丝的脸上浮现出比刚才还要明显的苦笑。

「我说啊……爱莉丝啊，你数数最多能数到几啊？」

「一百！」爱莉丝鼓足精神把自己最近终于能数出来的数字大喊出来后，姐姐边说着「真厉害啊」边再一次抚摸她的头。

「……那个呢，据说整个大脑里大概有一千亿个神经原哦。一千亿可是十的一百倍，再一百倍，再一百倍，再一百倍，再一百倍呢」

「一百倍的……一百倍的，一百倍……？」说到底爱莉丝连《百倍》这个概念都无法理解，不禁为此皱起了脸。

「……它和爸爸房间里的书比起来，哪个更多啊？」

父亲的书斋里有一面墙壁镶着书柜，上面满满地排放着各种新旧书籍。以前，爱莉丝想要从一端数过去，但当他数到五十本的时候也才数了极少一部分，这就已经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姐姐“扑哧”地一笑，点了点头。

「爸爸的书确实有很多呢。大概有千本吧……不过，一亿要大很~多，很~多哦。然后呢……多达一千亿个的神经原，每一个里就大概有一万个突触了」

「…………？」

无法想象姐姐说出口的庞大数字，爱莉丝呆呆地张开了口。姐姐抱过目瞪口呆的爱莉丝，把视线投向双外的蓝天。

「一千亿再乘上一万，就是一千兆……。我们的天之河，也就是银河中的星星也有一千亿颗，所以和一万条银河加起来的星星相同数量的突触，存在于爱莉丝的大脑里哟。总有一天，爱莉丝也能够数得出来……不，能够想象得出来的」

就在这时，姐姐顿了一顿，紧紧地抱住爱莉丝后低语道。

「那个时候，你也要告诉我哦。爱莉丝用一千兆个突触，感知到了什么。……约定好了哟？」

姐姐口中的话语，只有最后一句被阿里山理解了。所以，她抬头向姐姐的脸庞看去，同时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约好了！我上了小学后，会学着数到一千兆的！」这就是，爱莉丝六岁、若叶九岁时的记忆。

姐姐……。我好怕啊，姐姐。爱莉丝那微弱的悲鸣声，就像是并不想让任何人听到一般，而姐姐则紧紧地抱住爱莉丝。但是她马上就松开了双手，让爱莉丝蹲下。尽管她想要再次叫出声来，但是由于姐姐把手指抵在嘴边，因此她姑且忍耐了下来。

两人身处的地方是家里的食库——紧邻着厨房的小小食品库深处。姐姐从架子的最底层中抽出一个大篮子，利索地打开了藏在那下面的地下收纳库的活板门。虽然里面存放着两袋十公斤的米，不过她还是以足以令人诧异那双纤瘦的手臂的力气不知从何而来的势头，将它们一并抽出，取而代之地将爱莉丝塞了进去。正当姐姐准备站起来时，她的手被稔死死地抓住。

「……姐姐，你要去哪里……？」

听到这阵颤抖着的疑问声，姐姐强作出温柔的微笑，回答道。

「姐姐去把爸爸妈妈叫来，所以爱莉丝你要乖乖待在这里哦」

「我不要……姐姐也一起，待在这里……！」

爱莉丝的声音，被姐姐的一句充满了坚定意志的话语打断了。

「没事的」

「…………但是…………」

「没事的哦。姐姐就由我来守护。相信我，躲在这里面不要出声，在心里数数。数到了一千的话，我就给你做布丁」

「……真的吗？约好了啊？」

看着一边泛着眼泪一边如此问道的爱莉丝，姐姐面露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约定好了。所以，绝对不能从这里出来哦。」

头顶上的活板门被关上，食库便为黑暗所包裹。重重的声音又接着响了两次。然后，是大型物件被拖动的声音。这是由于姐姐把两袋米放进篮子里，将它重新放在了活板门上。轻微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了。爱莉丝强忍着抽噎的冲动，同时开始在心中狠命地数起数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

从远方某处，传来了“咕咚、咕咚”的沉重声响。那是并不属于任何一位家人的，粗暴而又嘈乱的脚步声。五十二、五十三、五十四、五十五…………。

脚步声越来越近。客厅里的某样巨大的东西碎掉了，落到地上。饭厅的椅子接连地倒下。某个人进到厨房里来了。响起了冰箱、食橱的门被粗暴地开闭的声音。食具和玻璃杯皆被猛力地打落，摔得粉粹。一百二十九、一百三十、一百三十一、一百三十二…………。

脚步声的主人终于踏入了食品库。母亲引以为豪的调味品收藏都哗啦哗啦地落下。铁锅和平底锅类也没有逃过一劫。尽管完全没有看见，但稔却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咕咚、咕咚。脚步声就像是在确认地板底下一般踩踏了好几次。

一百五十五、一百五十六、一百五十七……。

重物“兹兹兹”地在稔的正上方摩擦着。

是收纳着二十公斤的米袋的篮子滑动的声音。一百五十九、一百六十……。

可是，篮子就在被拉出了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一百六十一、一百六十二……。

脚步声慢慢地远去了。饭厅里再次响起了破坏声。

一百八十、一百八十一、一百八十二……。脚步声消失了。寂静持续了很久，很久。

爱莉丝继续数着数。就如姐姐所嘱咐的那样，一心一意地数着数。

终于，大量的脚步声接近而来。在家的旁边停住了。众多的脚步声进入了家中。自己甚至能听到好几阵绷紧了的大人的叫喊声。数数。数数。就在数到三千六百十七的时候，正上方的篮子终于被完全抽出，食库的活板门被打开。眩目的光芒让爱莉丝为之眯起了双眼，同时她向上方看去。可是，站在那里的是戴着附有金色徽章的帽子及身穿绀色制服，未曾谋面饿男性的脸。并非若叶的某人的脸。爱莉丝再次缩成一小团，开始数起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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