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和你度过的第一个夏天

"真不愧是子爵家的藏宝库，油水真多。"

"那个...老妈，是不是该把钱给我了?"

"喏，给你。"

"八千?不是八十万吗？"

"你的欠条上明明白白写着八千啊，再说了小孩子家家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可是......"

"放心老妈先替你保管，等你长大了要结婚了老妈拿着钱帮你买房买车买佣人......"

"......"

于是某人心底酝酿了许久的商业帝国创造计划彻底告吹了。

......

"儿砸今天来炎夏祭了，开心点。"

莉亚摸了摸陆澪的头，陆澪一脸郁闷地说了声哦，随之依然陷在莉亚不肯把紫金币交给他的困顿里无法自拔。

"喏。"

再被莉亚轻弹了一下后脑勺他回过头的时候莉亚递过来一根棒棒糖。

"这种骗小孩子的手段你以为我会接受吗......"陆澪喃喃着却一手接过了糖塞入口中，脸上仍写着不满。

"我带艾露迪去参加冰凝大会了，你和梅赛德斯先在这一边转转吧。"

"嗯。"

......

因为只是镇子上夏日祭的缘故，摊位不多不少，路人也不多不少。

树上挂着靠魔素矿供能的小彩灯，炫目的颜色吓到了鸣叫的群蝉，集市的喧闹里夹杂着浓厚的食物香气，总让人勾起一丝往昔的回忆。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路面上，稚嫩的孩童在家长的喊声里穿梭在人群里，陆澪看着家长在孩子身后匆忙追逐的身影露出淡淡的笑。

真是一点没变呢。

一如既往的简单市集，一如既往的普通人群。

还是那片夜。

还是那些人。

"梅赛德斯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陆澪，我不饿。"

"真的吗？"

"......"

"梅赛德斯?"

陆澪纳闷地转过头地时候缺发现梅赛德斯出神地看着面前的摊位。

随着走近摊位，一股甜到发腻的热气扑面而来，他随之变得哭笑不得起来。

搞什么？棉花糖吗？

糖丝在魔素催动旋转着的拉丝机里喷出成为柔软的糖丝，在小贩搅动着的棍中迅速变成了像是棉花一样的一团。

——这都是骗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可梅赛德斯却看得很认真，生怕自己错过任何一个步骤，在周围一群小孩发出惊呼的时候她也跟着像是有点惊喜似的。

可除却自己是一个心智远超同龄人的老怪物，梅赛德斯也只是一个孩子，不是吗？

"老板，我要一份。"

陆澪走近梅赛德斯，同时朝着老板打了个招呼。

"好嘞。"

老板迅速地搅好一份棉花糖递给了陆澪，陆澪转手，将其递给了梅赛德斯。

"不试试吗？"

他笑着。

"......谢谢。"梅赛德斯脸上浮现起一丝红，轻声道谢后接过了棉花糖。

她似乎是想轻咬下一小片棉花一样，但稍一吐出舌头靠近棉花糖，棉花糖的那一小片便随之化开——这显然是出乎了她预料的。

脸再度凑近棉花糖，糖丝糊了她的一圈唇，就连小脸上也粘上了一丝。

她体会着口中传来的甜意，同时有点纳闷地看着少了一半的棉花糖。

陆澪悄悄看着少女略有些笨拙的反应有点想笑。

"很惊讶吗？"

"这不是云彩吗？"

"这只是糖丝做成像是云彩的样子罢了，遇到水会迅速被打回原形的。"

"......"

梅赛德斯看起来有点苦恼。

"想要云彩吗？我帮你从天上摘点下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会很冷就是了。"

陆澪逗弄着少女。

"不用了......"

"前面还有不少新奇的。"

回过头，陆澪背对着梅赛德斯伸出手，得到的依然是少女轻柔的若即若离的回应。

或者是拿着装载了橡胶弹头的炼金枪具射击着隔面的礼品，或是买下新奇的食物梅赛德斯一下子难以接受陆澪豪迈地一口吞下。

小小的夏日祭里似乎总能找到很多乐趣一样。

"赢了!"

弹头在陆澪巧妙的计算下将大熊公仔撞下了台面，在老板一脸的震惊和懊气里接过最后一个礼品。

陆澪随之将公仔收入空间戒指，而老板面前陈列的礼品也因此...被陆澪全部打光了。

"老板实在不好意思啊......"

"算了算了，算我今天碰到高手了。"老板招招手表示不想再回忆这件事了。

他还沉浸在刚刚精灵少女几十次射击没射下一个礼品自己赚翻的喜悦里，可下一秒脸就被陆澪给啪得红肿发亮。

虽然钱都是少年出的...可是他还是亏了啊！

看着少年少女远去的影子他露出苦笑。

"陆澪...果然我很没用吧......一次都没能击中什么的......"

少女慢慢地走在后面，两手夹合在一起，有点扭捏和失落。

"没有啊，只是消遣一下梅赛德斯你没必要放在心上。"

陆澪抬头看了眼天色，"时间也不早了，待会儿也就要放烟花了啊......不见见吗？整个盛夏里最美的烟花?"

——夏日祭里是这么说的，哪怕烟花远比不上大城市那般壮观。

"嗯。"梅赛德斯的眼底闪过一丝期待。

"我最近...有给陆澪添麻烦吗？"她看着身前的少年，突然想起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

"一点也没有。"

"生灵之水，还有那枚丹药，花了陆澪很大的代价吧？"

"也就是丢几张废纸那点代价而已。"

陆澪若无其事地回答。

"可是...机构那一边可说是花了几乎所有的项目资金才把我体内的诅咒压制住的......"

"他们是萤火，而我是皓月，萤火之光怎么配和皓月争辉?"

陆澪没羞没臊地套用了他所看过的很多小说里惯用的措辞想要缓解一下气氛，可梅赛德斯显然是没有听出来，他的身后沉默下去。

"所以我说——梅赛德斯你果然还是没把我当做陆澪看吧。"

他如此说道。

"诶...怎么会呢?陆澪的要求的话......"

"这只是用'陆澪'代替了'主人'好吗？"他摇摇头，想着梅赛德斯用血唤醒自己，强忍着诅咒跟在自己身后回到家里大概都是源于"不能给主人惹麻烦"这个想法。

"我的意思是不要把我当成主人，而是当做和你一样的、同等的存在。"

"可是...那样的话陆澪不就是奴隶了啊！这样根本不成立的。"

"那如果你把自己当做主人呢？"

"诶？"

"我想让你成为你自己，而不是奴隶，梅赛德斯。"

他轻叹道。

"成为...自己?"声音里带着不自信。

砰的一声，光芒绽放。

像是响在某人的心底，却又响起在了集市上。

陆陆续续的光点洒落在了空中，像是萌动的种子，随之盛大的花束绽放开在了夜空里，像是银色的蒲公英，鲜艳亮红的玫瑰，金色、银色各种各样的光的轨迹交织在了一起。

更吹落，星如雨。

一瞬间就足以让人忘记呼吸般。

人们几乎是同时抬头，看着头顶盛放开的焰火。

喧嚣小了，只有流光静静流淌过黑夜。

陆澪回首，梅赛德斯也如人群一般静静驻足于夜色，静看着天幕绚烂的焰火。

忽明忽暗的天空里流光打落在她的脸上。

她被风吹拂而过的淡金色刘海，她倒映着灿烂星空的澄澈的蓝眸，她粘着糖丝的渲染开淡淡酒窝的脸，以及她心底的小小不安。

她被焰火所渲染的一切都被陆澪尽收眼底。

"好看吗?"陆澪入神地看着她，想起了很多。

"好看。"

她脱口而出。

——突然想起，你第一次在我身边看到烟花时，也是这个样子吧?

那么好奇，那么入神。

他突然有了一种不想要今晚就此完结的感觉。

可焰火却在几分钟后有了颓势，不再能映亮整片夜空，光的花瓣凋落殆尽。

终归是转瞬即逝的美。

于是人们又渐渐回到了自己的节奏里，夜空里甚至连烟花的一点轨迹都没有再次留下。

"消失了..."她有点失落。

"以后还会有的，放心吧，烟花这种东西可以一直放到你看到想吐为止。"

"是吗?"少女似乎并没意识到在她眼里惊艳无比的烟花会是那么廉价的存在。

"陆澪觉得呢？烟花...好看吗？"

"和你的想法一样。 "

陆澪笑着耸肩，他看到，梅赛德斯的眼底多了些什么，眼神却比以往要澄澈。

其实贵也好，廉价也罢，烟花之所以美丽是因为我蓦然回首时看到了你。

还能和你看多少次同样的烟花呢？

我希望再次回答这个问题时，答案是永远。

重生之后和你度过的第一个夏天，我陪你看光雨恣意飘零，很多年后，你的身影我依然清楚地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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