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8: 你仍然是自己吗？

"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

来到88眼镜店，前方服装台上是一身黑西装的男侍应，他摆出一副商业待客的笑容，眼角下泪痣配搭眯眯眼的容颜，还有畜着清爽的乌黑短发。

走近看看，他确实有点帅气。

"那个，松山先生。"

我稍稍回望他身上的名牌，便顺意地呼应他的名字。

"我想修理这副眼镜。"

我一手递来破碎的镜片，松山取出鉴定用的仪器，先放置修复之物予他戴了的黑手套上，再以抹布轻轻擦掉碎片。经过一番观察后，他便摇头说道。

"小姐，真的抱歉，这个破损的程度太严重，根本无法再次修理。"

"嗯。如果更换受损的镜片，这能不能办好？"

即使无法以修理为结，我仍坚持搜刮别的方案，可惜再一次的回应总是得不到解决。松山依旧摇头否定，我也返回问题的起点，直至他提出另一项解决方案。

"与其一直花时间修理无用的旧物，倒不如趁早以新的事物派上用场。"

接着，他往后挥动手臂，引领我到摆放新颖眼镜的展示柜。环顾四周，玻璃架上的款式多端的眼镜总不能吸引我的眼球，我还是摇头拒绝，心意仍停驻原本的眼镜，那怕它已经用不了。 也许那位侍应是略晓眉色的高人，回应迟迟未能决定的我，他便开腔点中我的所求。

"你还要保留旧款？"

我下意识点头承认，他则吐舌舔唇，提起智能平板，环扫屏幕数下子，期间似乎还碎碎念。

"那个，果然没有存货吗？"

他探头回眸带有歉意的我，原本漠然的模样勾起淡淡的浅笑，温和客气地说道。

"不，小姐。如果你要坚持的话，店内倒是有另一个相似的模仿品。"

"你要看看吗？"

霎时间，松山的语气开始变得诚恳。但是，我还未敏感到注意这些细节，只是一味点头答应。得到回应的他犹如下达信息命令的智能机械人，迅然转进储物间。

一倾，他再次返回岗位，双手捧起一个淡蓝色的眼镜盒子。 待打开之际，里头正是一副枣红色幼框的隋圆眼镜，几乎跟我以往所戴的一模一样。

"我先试试试看。 "

待我提起镜框，摆上鼻梁的未端时，一股热流汹涌而来，犹如吃太多冰淇淋般脑袋传出阵阵痹感，耳廓听到令人不适的耳鸣。在此时刻，除了刺痛外，我什么都感受不到，听不到外界的人们呼喊，只能隐约张嘴喊痛。

"小姐，你还好吗？"

松山换上忧愁脸色，尽管我听不到他的话，但举动和嘴形都明显地表迖他的意思。饱受不明痛症困扰的我，踉跄地找椅子坐下。

「哟。久违的重逢，莲。」

熟悉的女声传递我的耳垂，纵使我清楚这道声音主人的身份，但是不安的触感渐渐透现我的心腑。 我曾经体验过那种排斥感，不知从何而来的思绪总是徘回我的脑海，彷徨诉说憎恨的话语。

「今次我绝不会饶恕你，背叛者。」

「这副身体原本就是我的，真亏你这阴沟老鼠还可次占据那么久。」

「莲，能背负「司徒莲」名字的只有一人。像你这种渣渣只会败坏我们的未来。无法勇敢面对过去的不幸，屈委自己接受别人的嘲讽，畏惧强权者的欺压。种种的罪证不是正好反映你的懦弱？ 」

充满憎恶的声音渐渐盖过耳鸣，尽管我看不到贝拉的身影，但她的强烈的杀意和触感渲染整间店家。我什至能感受到她时刻倚站我的后方，随时拔刀割破或伸手捏紧我的脖子，她几乎连要呼救的机会也要夺去，使我无声无息地被杀。

"贝拉。今次你又要做什么？"

「没有什么的，我只是提前警告你的。」

"警告？请不要开这种玩笑。像你这种疯子该不只是单纯吓唬我。"

「哎唷，你还要当我是你脑海中的残影？」

发生什么事？她一直绕圈子说着意义不明的话，她到底想干什么？

「算了，提示就到这里。我只是友善提醒你。」

「莲，贝拉我也是扮演「司徒莲」的一角，我同时也是你喔。只不过我的存在是源于你心腑之处的欲望，一切都是你祈求所现。 」

「现在的我要兑现四年前的约定，取回原本属于我的事物。你就洗着脖子等我。」

"请你闭嘴。"

待这番话语落下序幕，头痛随之消散，耳鸣都不己复在。即使我是否放下换上眼镜，异况再没出现。松山则一直问候我的健康问题，友善地掏出急救药箱，然而我则回绝他的好意。

"小姐，虽然我头一次遇到你的异况，但是更换新眼镜后头晕是正常反应。毕竟你的眼睛尚未适应新的镜片，刚开始就勉强双目聚焦景物，难免会对眼睛产生轻微负担。 "

他边收拾展示柜上的眼镜，边温和地解释。

"没关系的，只是时间久的话，再不会出现头痛问题。"

"所以刚才的异况就是这一回事吗？"

"应该是吧。如果再有此况，那就看看医生。"

"喔，明白了。一切就这样办。"

听取意见后，我握住三张浅红色的一百块，递在他的手上。待取回零钱找赎，我换上新的眼镜，离开店家。松山则笑脸应人说了数句寒暄话。

"欢迎下次光临。"

离去前夕，他的笑容看来更有深意。

"真是啰唆，那个男人就是多么害怕惹祸而故作嘘寒问暖？"

一路上我是如此嘀咕着，穿梭熙攘攘的街道，难免避不开人群的推撞。偶尔停驻镜前，我稍稍打理乱成狼窝的发型。

"莲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注意仪容？"

数分钟过后，我才好不容易梳理完毕，凝视镜中的人影。赤色眼眸取代平日单调的茶色瞳孔，原本的马尾被松开，化作长长的黑发。

"她还真没有改变呢，依旧长着一副蠢样。"

我打从心底内嘲笑那个懦弱的莲，镜像也浮现狂妄的笑容。

整个人摆脱了懦夫的枷锁，真是爽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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