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一成不变

是时候了……站在某个高台处的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怀表，心中抱着些许的疑惑。

按照正常情况来讲，推翻这个学院的条件也应该是达到了，有人会在远处放个信号弹作为动手的信号，但是他却完全没有看到。

他觉得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那个“我”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我自己都没有一点底，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另一个“我”的人头必须由自己来拿下！这个男人是这么想的。

但是理想和现实终究存在着偏差……不过当前的事态已经不是用一词“偏差”来形容的了，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后续事态。

“你很悠闲啊。”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身影，那个男人带着些许的惊讶转过头看向另一个自己，另一个看起来十分春风得意的自己——

嫉妒之火，再一次熊熊燃烧了。

但是理智的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件事——他的计划，恐怕已经被完全察觉到了。

“原来……你早就已经知道了。”另一个巴特西里说道（后文用教团教主代称）。

“你的小动作做得那么明显，我不想知道都不行啊？而且你的那些手下实在是弱爆了，连警铃都没来得及按下去就被我的人三下五除二的秒了，没有一点声息，现在的你，只是一只无头苍蝇罢了，我由衷的感到了可悲。”巴特西里学院长无奈的耸耸肩，“而且，托你的福，我的执念不得不提前十年启动了。”

“呵，执念？”教团教主指着巴特西里学院长，语气中只有不堪的指责，“在这里最没有资格说出这个词的人只有你啊！另一个我！”

“为何这么说？”巴特西里学院长平静的说。

“我和你不同！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我都重复着同样的一个噩梦！可妮莉娅倒下的那一瞬间仿佛每一天都会在我的面前死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你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吗？从痛苦渐渐的变得麻木，将噩梦变成了自己的习惯！上帝！我简直不敢想象自己是多么冷血的人！我痛恨一事无成的自己，也痛恨着无所事事的你！”教团教主凄惨的笑了一下，“瞧瞧我们都干了什么愚蠢的事情？为了人类？攻打魔王城？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们把那梦幻一般的家园变成的地狱，当意识到自己喜欢的人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我们反而什么都做不了！我们能做到的只有毁灭周围的事物！仅此而已！”

“所以你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巴特西里学院长叹了口气，“想当初自己还不相信你是另一个我，现在看来，当时的我真是天真如斯……”

“不要在那里假惺惺的当做没事人一样了！我说了！我和过着悠闲的战后生活的你不一样！”教团教主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既然我现在的我只能去毁灭，那么，我现在要毁灭的目标只有你！虽然不去恨人类联盟是不可能的，但是我知道，现在，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能做到回到过去不是吗？我的心里，一直抱着这个执念——只要杀了你，我就能会到过去！拯救可妮莉娅了！”

“我们已经失败过一次了。”巴特西里平静的说。

“住口！你这个没志气的家伙！”教团教主陷入了自我疯狂，“所以，我只能替代你去迎接可妮莉娅！我也分析过了当初失败的原因，只要有机会，哪怕只有一次机会，我都能百分百的将可妮莉娅带回到现在！”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但是我认为你的那个设想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巴特西里依旧是那么的高冷，对着另一个自己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

“你又懂什么！你究竟又懂什么？！你只是个把悲伤当成自己的过往，自誉为英雄的小人！这样的‘我’！根本就不值得可妮莉娅的青睐！你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教团教主恶狠狠的说道。

“那么你想做什么？”巴特西里问道，“在此时此刻此地，将我击杀吗？”

“在那之前，我有一个请求，”教团教主恢复到冷静的状态。

“什么请求？”巴特西里稍微有了点兴趣。

“能让我，现在没有任何障碍的杀了你吗？”教团教主问道。

“……你当我傻了吗？还是说，你傻了？”巴特西里无语了。

“我的这个请求是认真的！”教团教主严肃的说，“在我的计划中，如果我没有任何消耗赢得这场胜利的话，可妮莉娅就越会有生存的机会！我如果你有良心，哪怕只有一丁点的良心，就麻烦你现在就献祭吧！我保证，过去的错误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两人一模一样却又不一样的人，一个人在等待，另一个人与其说是在思考着什么，不如说是在感叹着什么——这样的态度，结果虽然一目了然，却依然有人愿意希望出现某种奇迹一般的转折，但是这只是不切实际的白日梦罢了。

“……太不堪了，即使是我，也太不堪了一点。”巴特西里学院长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流露出了自己愤怒的情绪。

但是这份情绪，他并没有表达在脸上，而是铭刻在心里，从气场上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此时的巴特西里学院长，已经不打算沉默下去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自己沉默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意思就是说，我们完全没有任何的共同语言了吗？”教团教主低沉的声音下面高亢了起来，“你忘了！真的不敢相信！你已经彻底忘记她了！她明明是我们的挚爱！我们的唯一！你居然仅仅一次的失败就放弃了命运的抗争！你究竟在想什么啊！难道你希望自己一直都这样默默的苟活吗？舍弃国王，不记住伤痛，就这样苟活着吗？！我完全无法想象，你居然就是‘我’！你居然完全放弃了她！你……”

“够了！”巴特西里学院长愤怒的吼道，“已经够了！你的这些话，和网络上的那群喜欢道德绑架的伪善者又有什么区别？！”

“你……”教团教主闷哼一声。

巴特西里学院长挺胸收腹，向前用力的走了几步（十分的有压迫力）。

“你居然就是‘我’？呵呵，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来说才对！我也万万没想到，另一个自己居然依旧是当初的自己！没有一点的成长，无能的认为自己能拯救所有人，可笑着拿着不切实际的概率学要求我自裁？开什么玩笑！！！”

巴特西里学院长再次向前踏了几步，这几步，更加沉重。

“我要说的是，你才是最没有资格去拯救可妮莉雅的人！什么噩梦……什么忘记，那些都是你懦弱的借口罢了！什么变强，什么不能忘记，那更是你自欺欺人，无意义的暗示自己已经变强的伪装罢了！这样的你，这样比我活得还不如的你，你有什么颜面再去见到她！你去见她又能改变什么！嗯？你倒是说啊！”

“我确信！我能改变那绝望的未来！”教团教主低吼道。

巴特西里学院长的脚步变得轻缓了，因为他已经来到了教团教主的面前。

“你这是在逃避我刚才讲的话题。”巴特西里学院长抬着头俯视着另一个自己。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教团教主搬出了前世的大道理。

“但是我们没有多少次实践的机会，你应该明白的啊？”巴特西里学院长说。

“但是我们必须尝试！”教团教主依旧不退让。

“就算是尝试，我也绝对不会这样的你，这样的你，只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绝对不能挽回的伤害！”巴特西里学院长，“我们所拥有的能力十分的危险，要是蝴蝶效应被过度的放大，整个世界都会被因为时间的关系而陷入到失控的状态，从而一发不可收拾。就算是我们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感情，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毁灭整个世界。”

“你已经完全将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人了……”巴特西里的话成功让教团教主进一步的对他充满了仇视。

“并不是这样，只是你的目光太狭隘了……很难想象，把改变失控的权利交到你的手里，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真的，我很悲伤。”巴特西里叹了口气，好像是为了另一个自己不能幡然醒悟而感到悲哀。

“真正需要悲伤的应该是我才对，你现在从一开始就是以上位者的姿态俯视着我，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教团教主问道。

“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有了能称得上是心灵慰藉的东西了……”巴特西里学院长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自己女儿的身影，“哪怕是虚假的也好，没有任何实感也好，但是她们确确实实抚平了我内心的一些伤痛，也许……这就是我们之间根本性的不同吧，你永远也没办法享受那片刻的宁静，在这里，我只想说一句话——”

“是什么？”教团教主眉头一皱。

“小萝莉最棒了！”巴特西里学院长说出了完全不合时宜却又莫名合时宜的话。

这扑面而来的幸福感居然让教团教主一时间懵住了。

这是教团教主这一辈子都没办法感受到的幸福感，着实的……着实的……着实的……让他愤怒，让他嫉妒——他的大脑深处，有那么一根弦就这样断了……

“这样啊……居然是这样啊……”教团教主青筋暴跳，手里紧紧握住一根奇形怪状的法杖，那充满不甘的声音在空气中盘旋着，“居然沉浸在虚伪的幸福感中……仅凭这一点，我就恨不得现在杀了你！可恨！我们之间从根本上立场就不同了！究竟你是对的，还是我是对的，在此时此刻此地，就会得出最后的答案！”

“嗯……求之不得，”巴特西里学院长变回正经的样子，平静的说，“但是，我确信，自己有百分百的几率能战胜当年的自己。因为现在的你——”

他顿了一下说出了霸气十足又具有极佳嘲讽意义的战吼——

“是一成不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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