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即使已经失去了所有

我一把推开了她，原本就身体很柔弱的圣女被我轻轻一推就倒在地面上，可她不服输的眼神却一直都在盯着我，于是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还没懂事的时候，爸爸妈妈就死了，”我将自己的过去向她娓娓道来，“我在爷爷的抚养下长大，被爷爷一遍又一遍教导着不要忘记仇恨，又静静的隐居在山林中，原本每一天的日子却十分的美好，但是记忆告诉我我实在是太天真了。”

“我的家……原本一个还算是幸福的家被毁灭了，这是我在当奴隶的时候才知道的事实，我更不敢相信做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那一天我被人悄悄的从家里转移到乐一片荒芜的沙漠，无助和恐惧环绕着我，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我的身上似乎多了一种未知的力量……我当时的心情是绝望的。”

“明明我没有任何的错，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这个世界的恶意仿佛都在针对这我呢？为什么就不想让我过上幸福的生活呢？我的幸福已经遭受了两次折磨了，两次！我甚至搞不懂我究竟应该怎么办了！我当我真正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被抓了起来……”

“呵……上天真的会开玩笑，给了我绝望，又给了我安逸的环境，毁灭了我安逸的环境，又给了我毁灭，紧接着就是失去了自由，成为世界最底端的存在！”

“我的心里在不甘的嘶吼着！我的心在呐喊着得到幸福？上天会给我吗？当然！当然他愿意给我……不如说，当上天给予我幸福的时候，我就差不多知道自己的结局了！”

“我被巴特西里所救，他关心我，爱护我……我得到了我一直渴望的幸福但是这份幸福又有多久会打破？我不知道，所以我必须要守护我的这份幸福，唯独这一点我一定要得到，如果这份幸福都守护不了的话，我的苟活只是一个笑话！是这个世界的小丑！我不愿意当一名小丑！所以我每天都非常努力，非常努力，用这一股未知的力量把自己变得更强，我的软弱早就宣告了我守护不了幸福，但是我信心满满，因为我有了能守护的力量，为什么不拼一下呢？这或许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达芙妮，你……”圣女渐渐愣住了。

“但是结果又是如何呢？结果证明我又一次嘲笑我的天真？什么守护？什么力量？那只是对自己劝慰的安心话，到了关键的时候，我依然是什么都做不到！在这个语言所粉饰的世界里，我的力量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在阴谋诡计面前，我 以就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鼠！”

“我的噩梦依然在延续，到头来，你抢走了他！你抢走了我唯一的幸福！什么都不知道，一点也无所谓，你遵从着自己的私心，将我最后一点幸福给夺去了！甚至现在还在我的面前，说着什么巴特西里还爱着我的鬼话！真亏我方才还愿意相信你，结果你最后顺从的还是你自己的私心吧？你还是想利用我，进一步得到他的心吧！”

“从沙漠中醒来，恍惚的明白背叛的含义后，我早就不相信任何人了……你这样的人我早就没有相信过，从来不想相信过！可就是这样，所以我再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幸福！所以……这一次说什么都晚了……”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我不知道杀害我父母的真凶，我找不到毁灭我家的始作俑者，但是我现在切切实实的看得见，摸得着抢走我幸福的毒蛇！我决定不原谅你，只要我找到了机会，我就一定要折磨你！用这个世界最惨无人道的做法折磨你……”

我掏出了匕首，以示威慑。

我的计划还没有开始，我当然不会让她死去，时机也尚未成熟……只是目前的情况上看，如果我不给她一个交代，她便不会让我离开，这个时候就要给她一点威慑……

然而我想多了，我的这些做法对她还是不管用。

她张开了双臂，气势凛然的站起来，一幅慷慨就义的模样说道：“那就来吧，如果你觉得这样让你舒服一些的话。”

傻瓜吗？是傻瓜吧……一定是傻瓜吧？！

“我的折磨没有那么廉价！你这是在侮辱我的复仇！”我感觉自己快脑溢血了。

“那么你心目中的复仇又是什么？！”圣女反将我一军，唯独这一点我不能说出口，“复仇的确可以解决你的问题，但是绝对不会改变的你循环的悲剧！”

“我已经不害怕悲剧了，因为我整个人生就是一场悲剧！”

“难道你不就是因为害怕悲剧才会想要复仇的吗！”

完了，我再一次被噎住了，蛇蝎心肠的女人都这么会说么？

我还在她的话语中还没晃过神来，圣女突然发起了袭击……将比她低一点个头的我抱住了。这种熟悉感……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被背叛，所以不信任，被掠夺，所以想守护，被爱着，所以要自强，请不要再这样虐待你自己了！求求你了！你身上哪怕背负着一丝的执念，你都不会感到幸福你，能感到幸福的，只有你自己！幸福是你自己决定的！但是幸福的大前提就是没有任何的背负，如果有背负，那么你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得到真正的幸福！”

“放开我！你……你这是诡辩！”

“放下吧！达芙妮！求求你了！放下吧！相信我一次，唯独相信这一次！”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听到了相信，我的心态瞬间炸了。

曾几何时，我也相信过她，相信她宅邸里平安无事，明天早上醒来，一切都十分的和平，可是我醒来了，我看见了什么？只有让人感到寂寥的黄沙给人带来摔碎的泪泯罢了！

“那么你相信巴特西里吗？！”

我再一次愣住了，听到这句话，我又应该作何感想？我……不知道。

“他现在是你最重要的人吧？他现在就是你的全部吧？你最相信的就是他吧！和他当面对质，说出你刚刚说出来的话不就结束了吗？！”

啊啊……不是这样的啊，圣女大人，不是这样的啊！

我明白，现在的我心里十分的清楚我对他真正的感情是什么……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再信任过任何人！没有！即使是他，我也只是单方面的在依赖他，一直当着他的寄生虫在跟着他！你们的关系让我明白了自己并不是在爱着他，所以我主动的推开了，但是我又不甘心……明明是我先来的，可能是他厌烦我了吧……”

“所以你才放弃了吗？放弃了他对你的感情了吗？卸下了当初自己依赖的幻象，你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的做法，你的这种自私的复仇和我的伪善又有什么区别！如果你不把巴特西里作为你的幸福，那么你的幸福，又是什么？！”

“我的幸福……我的幸福……我的幸福啊……”思考不能，完完全全……思考不能。

我说穿了我最大的谎言，但是我后悔了，所以导致连自己的观点都摇摆不定……

对啊……说到底我的幸福又是什么？

不是被巴特西里的怜悯包养起来的温柔，没有这份温柔，我便一无所有，但是我又知道这份温柔并不是我想要的幸福的保护伞，那么我的幸福又是什么？

我的幸福……究竟是什么？！

似乎是为了逃避我颓败的现实，我的视野向着圣女的左方轻轻的一瞥……

那一瞥，我看到了旅馆的窗户下，街边的那一栏花丛，那鲜艳的花朵……我摘过，在自家的后花园，我摘过，很香很香……甚至将它们编织成了花环……

在那之前，我被搂过……被背叛自己的人搂过……那时候她究竟说了什么……

“一切都会过去的，因为已经是过去了。”

啊啊……她确确实实是这么说过。

那是我最温暖的时光，同时也是她计划的温床，这是自己原本就不打算再回想起来的记忆……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又想了起来呢……

啊啊……有一个声音在唤醒我。

“对不起。”依稀的，我听见了她的道歉，让我讶异的道歉。

我没有说话，只是单方面的听到了她道歉的声音，她没有任何的迷惘，将自己的感想在我的耳畔说了出来。

“最后一次叫你一声大小姐吧？在这里，谢谢你给我带来了美好的回忆，也希望你不要忘记，”她在我的耳畔教导着我，“无论一个人失去了什么，都要明白自己失去的是什么，而不是在未来的时间里欺骗自己……可能我并没有这么说的资格，可是这就是我背负的罪，如果有一天我们再度相遇了，我也心甘情愿的去死，毕竟死就是十分简单的一件事，有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活腻了。”

“但是啊，不要将自己的生命看得十分的简单，不管未来的道路如何的坎坷，呃也不希望您有任何的不愉快，你的幸福……就是你那颗坚强的心，即使失去，你也能笑对生活的心，说真的，大小姐，我一直都十分的羡慕你，每个人都会失去，但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个不错的心态，我就是其中的一份子，所以我也希望您能一直的幸福下去。”

说什么啊……都是在说什么啊……

我的身体不知不觉间已经在圣女的怀中倒瘫，跪了下来。

心中有什么在逐渐的复苏。

脑子忽然清醒了，明了了，再回想起过往的一幕幕，黑色的记忆逐渐被其它的彩色所以替代……我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啊……

我哭，我笑，我苦笑不得。我哭出了声，笑出了声，像个疯子一样。

自己真是太愚蠢，太愚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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