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那夜发生的事

在一列拥挤的地铁中，金色的阳光从车窗倾斜地照入，为所有事物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车厢里静静的，并没有多少人交谈，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空永懒洋洋地坐在座位上，仰头盯着车顶的一个黑色斑点，空永黑珍珠般的瞳孔涣散，明显在走神。事实上，哪怕已经过了一夜了，空永脑海中依旧不断闪过昨晚进入那栋大楼后，瑞兹利密尔学院的院长见到他时错愕的脸以及混杂着惊讶与怀念的眼神。

昨晚，当绷带怪人推开门时，一位看起来十分娴静的黑色长发少女已经站在大厅的中央等候他们了。不，准确的说她等的是绷带怪人，因为当绷带怪人将身体让开，让空永暴露在黑发少女的视野中时，黑发少女原本温柔的笑脸一下子变得错愕了。下一刻，黑发少女已然出现在空永的面前，仔细地端详了他片刻，偏头对从刚才开始就异样的安静的绷带怪人询问道：“他是…他？”少女的声音微微颤抖，身体紧绷，似乎异常紧张。

“你不是都已经确定了吗？”绷带怪人撇了撇嘴，嘀咕道。

少女似乎整个人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摇摇头无奈地对绷带怪人苦笑道：“你还真是…一个疯子。”

绷带怪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没有在意。毕竟，他干的这件事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是不可理喻的。

“行了，你带他过来是为了什么我大致能猜到，我批准了，明天就让他去学院吧。”黑发少女似乎累了，转头走向楼梯，头也不回地轻声说道。

“珍拉克，你去帮他们安排住处。”黑发少女抬起头，对在楼梯尽头等候的一位女仆说道。

“是。”女仆珍拉克顺从地躬身点了点头，下楼走向空永和绷带怪人。

“对了，”黑发少女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向绷带怪人露出期待的微笑，“许久不见了，不一起聊聊吗？”

绷带怪人的脚有节奏地在地板上打着拍子，似乎在犹豫，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黑发少女的邀请。

“我前不久网购了一吨威士忌，今晚刚刚送到。”看出绷带怪人的犹豫，黑发少女微笑着继续补充道。

“多少度？”绷带怪人条件反射般地抬头沉声询问道。

“60度。”黑发少女笑容更盛，马上回答道。

绷带怪人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忽然转头看向在一旁等候的空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放心地对空永询问道：“喂，小鬼，你一个人不要紧吧？”

空永刚想回答，却突然感受到一道锐利的视线扫过自己的身体，令他身体一寒，抬起头，黑发少女正笑吟吟地看着他，笑容温柔灿烂，仿佛正散发冰冷杀气的人不是她。

“不要紧，不要紧，我经常一个人待在家里，不要紧的。”空永顿时连连摆手，示意自己不要紧。

黑发少女满意地点了点头，冰冷的杀气瞬间消失，空永顿时松了一口气，畏惧地看了黑发少女一眼，空永低声向绷带怪人询问：“她到底是谁啊？为什么好像很了解你的样子？”

“她是瑞兹利密尔的院长，一个难办的女人。”绷带怪人含含糊糊地回答道，似乎不愿多言。

………

回忆结束，空永郁闷地吐出一口气，原本他估摸着绷带怪人最多晚一点回来，结果直到现在还没出现……

瑞兹利密尔院长办公室。绷带怪人自然地坐在院长的座椅上，放肆地将脚架在办公桌上，仰头呼呼大睡，在他周围堆满了喝空的酒瓶，原本就不算大的办公室几乎都没有落脚的空间。

滴酒未沾的黑发少女披上放在沙发上的院长服，目光迷离地凝视着绷带怪人。许久，她蹑手蹑脚地靠近沉睡的绷带怪人，轻轻吻了一下绷带怪人的额头，笑吟吟地离开了。

嗯，离开了，什么也没干，门口的禁咒级封印以及四壁的空间封锁符文、炽天覆七重圆环印记都是院长办公室的基本防御系统，绝不是提前一个月特意准备的。

离开前，她低头露出了与绷带怪人如出一辙的疯狂而又狰狞的笑容。

“现在，是我的回合。”

………

………

此时的空永并不知道绷带怪人已经暂时出局了，他正坐在通往瑞兹利密尔学院的路上，无聊地玩着手机。

“嗯？”一条QQ提示突然出现在屏幕上方，令空永不禁一愣。

这个世界也能接收到信号吗？空永心中微微惊讶，手指一扬，划开了提示信息。

“QQ•刚刚 大哥：妮跑那去了真么海补会加（你跑哪去了怎么还不快点回家）”

空永的手指僵住了，大哥是个很严谨的人，平时发信息连一个标点都不会错，看着这条因为焦急而几乎全是错字，甚至连标点都没打的信息，空永一直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在顷刻间全面崩盘。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压抑不住的啜泣声从空永的喉咙中挤出，声音及其细微，以至于这间车厢中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中有一个孤独的孩子，他哭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空永哆嗦着双手将设置点开，慢慢地下划，信息免打扰开启。

干完这一切，空永感觉到了一股发自灵魂的疲惫，抓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下，空永整个人瘫坐在座位上，黑珍珠般的眼瞳渐渐失去了光彩。车外的风景一一从眼前略过，却没在空永的脑海留下一丝痕迹。

路边的咖啡厅。角落的餐桌上，三个人影正静静地坐着，只不过他们之间的气氛却好像不怎么好。

一个银发的少女正一边艰难地操纵自己绑满绷带的右手一边愤愤地往自己嘴里塞甜品，咬牙切齿地对付自己面前的蛋糕。“该死，竟然诈我，要不然我怎会反应不过来而受伤。”

在她身边的执梦人苦笑品着自己面前的咖啡，嗯，全店最苦的，银发少女帮他点的，名义上说是推荐，但执梦人明白这是她表达不满的方式，所以也就没有拒绝。不过话说回来，这咖啡是挺正宗的。

嗅着咖啡的香气，执梦人享受地抿了一口，随后放下茶杯，望向对面那个从头至尾都保存着沉默的少女。

少女拥有一头如阳光般明媚，几乎与少女等长的金色长发，一双深邃的眼睛如寂静的蓝月般幽深，平静。

执梦人右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左手掌心，犹豫再三，执梦人终于对金发少女开口诉说这不久就将在两个世界掀起巨大变革的消息：

“古娅，他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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