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永家中。
绷带怪人依旧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不过他的目光游离,明显没有把心思放在电视上。
自从半机械人出场后,放在空永身上的微型摄像头就发生了故障,无法再为他们传输空永的情况了,但古娅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方法确认空永的生命状况,虽然具体的情况无法知晓,但有没有生命危险还是可以确定的。
所以,经由院长提议,古娅他们直接在空永家中开始了短暂的休假。
今天的古娅罕见地没有穿她那件过大的风衣,而是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T恤衫,看起来充满了矛盾的美感。
“哈——啊”
打着哈欠走出房间的守夜人看到古娅的装扮后,略有些诧异地问道:“古娅,你今天怎么改穿T恤衫了?”
古娅撇了一眼明显又守夜的守夜人,擦拭着手中的手枪,淡淡地回答道:“衣服被执梦人借走了,他今天早上套上风衣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你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吗?”
“不知道。”
守夜人坐在到古娅身旁,头枕着她的肩膀迷迷糊糊地回答道。
古娅停下了擦枪的动作,皱眉问道:“连你也不知道?”
“嗯…”还有些迷糊的守夜人用脸在古娅肩膀上蹭了蹭,将半个身体都压在古娅身上,懒洋洋地回答道。
古娅看着这个样子的守夜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低头继续擦拭着自己的手枪。
………
瑞兹利密尔学院,医疗部,404号病房。
穿着病服,头上缠着一圈绷带的天蚀安静地坐在自己的病床上,既没有看书也没有说话,她只是安静地坐着,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眼前雪白的被褥,眼神空洞,没有一丝光彩。
一道微风轻轻拂过,将窗帘高高扬起,待窗帘落下之时,一道挺拔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天蚀的病床前,手中捧着几束风信子,宽大的兜帽与立起的衣领遮掩了他的面庞,令人无法辨别他的身份。
“呐,你说…”天蚀对于兜帽人的出现似乎毫不意外,她抬起头出神地望着外面明媚的阳光与繁茂的树木,话语中充满了向往与遗憾。
“我能活下去吗?”
天蚀双手环抱自己曲起的双腿,将头轻轻埋在双膝之间,轻声问道。
“医生说,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感染率已经超过了30%,随时可能发生变异,体内多处严重的暗伤似乎也因为这次病情的发作而爆发了。”
天蚀的双臂渐渐收紧,将自己紧紧地抱住,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细微的啜泣声从她的怀抱之间流露出来,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滚滚流下,滴在床单上,留下一个个小小的水渍。
“真的…好不甘心…”
天蚀的手紧紧地抓住盖在自己身上的被褥,声音发颤地自语。
“你知道吗?当刀客塔说我是人类的时候,当执梦人老师把照片发给我的时候,我真的真的真的好开心,这是我记忆里第一次有人关心我、认可我是人,让我放心地去欢笑。”
“你…明白生命了吗?”
一直沉默着的兜帽人看着哭泣的天蚀,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天蚀似乎愣了一下,随后苦涩地笑道:“我不知道。”
“有人跟我说,生命的意义在于奋斗,所以我抓紧每分每秒去钻研感染者;也有人告诉我,我只需要欢笑就好,所以我每天都会努力地尝试去笑…”
“但是这些都是别人告诉我的,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懂生命,我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还是只能像以前一样,笨拙地按照已知的信息进行模仿,完全没有自己的思考与想法。”
执梦人现在有些头疼,今天早上他去买早餐时无意间听说了天蚀的消息,就连忙跑回了空永家中,借来了可以完美隐藏气息和身形的特殊风衣后,急急地来到了医疗部,结果天蚀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得多。
天蚀所说的身体问题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大问题,他曾经跟空永说过的“…只要侵蚀率不超过50%,我都可以有把握把她救回来…”并不是虚假的安慰,而是他确实有这个能力。
真正令执梦人头疼的,是天蚀的精神问题,她现在明显已经在钻牛角尖,开始全盘否定自己了。
如果天蚀最终否定了自己的一切,那依据以前AI助手的实验数据来看,她很有可能会因此自我崩溃,到时就算他修复好了天蚀的身体,那也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
“孩子,”沉思良久,执梦人缓缓地开口,“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在这吗?”
“为什么…”
天蚀有些奇怪,因为她之前应该已经说明过自己的情况了,所以她住院不是很正常吗?但隐隐地,她感觉到,兜帽人想问的似乎并不是这个。
“我…我……”
混杂的记忆中不断闪过种种毫无关联的画面,已经平息的记忆乱流再一次暴动起来,无数陌生的人和事接连从她的脑中浮现,却又都在下一秒消失。
“我…我是…为了…为了…”
濒死的少女、悬浮的光球、矿石丛生的怪异空间、繁复代码组成的光带…
一段较为完整的记忆碎片突然占据了天蚀的脑海,她仿佛身临其境般,在一旁目睹了从AI助手被唤醒开始的全过程。
………
“但从现在开始,你是天使,我是天蚀。”
“好…”
………
想起来了…
天蚀抬起垂下的头,对着执梦人露出了一个标准而机械的笑容。
“我找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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