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这张面孔我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只是关于他是谁这个问题,我的大脑好像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不,似乎是忘记了正确的答案。大脑告诉我的只有一句话:他,很危险。
“我愿意加钱。”他又重复了一遍并和善地笑着拿出了远远超过五块钱面额的纸币,“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想要雇佣你专门为我讲故事,报酬可以之后随便你开。”
“这谁啊?怎么之前没见过?”台下的听众纷纷议论起来。
他们没见过很正常,本来他也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个危险的家伙。此时我已经稍微有了一点点的头绪,想起自己上一次跳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便是他。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接着开口讲道,“对不起,如果你只是要加听今天这一次的故事的话那我可以讲给你听,但是若是你要雇佣我的话,那么请原谅我拒绝。”
“不愿意吗?没关系,那你就今天多讲一场好了,我还想多听听和你过去有关系的事情。”他把手中的纸币塞进我的手里,慢悠悠地走到了人群的末尾处。
这家伙究竟在想什么?看着他那令人怀疑的背影,我的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不安,总感觉他仿佛酝酿这什么。不过呢,既然我已经收了他的钱了,那还是多讲一篇故事吧。
关于我的故事。
“那么今天就多讲一点吧,你们想听什么?刚刚的故事的续集,还是独立的小故事?”我摆出自己职业性的假笑,看向周边的听众。
“我想听你讲讲年轻人们喜欢的中二,热血的东西。”第一个传出来的声音很快就被后面的声音给盖过去了。
尽管如此,我的耳朵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句话。
热血吗......提到这个词语的时候,我后背上冒出了很多的鸡皮疙瘩,好像是听到了冷笑话一样。这个词语从来和我就搭不上关系,在不认识的人眼里,我更像一台冷血的机器。在认识的人眼里,亦是如此。依稀可以记的起来,高中时的同学们在背后都是怎么议论我的。
“你看那个人。”
“哪个哪个?”我似乎又有什么话柄被背后的人抓住了。
我的同学们对我不约而同的达成了一种共识,我是一个不在乎别人的自私的人。与此同时呢,他们也不约而同的打成了另一种共识,对我这种“自私”的家伙,冷落他就好了。
“就是那个,看着很阴郁的那个。”
“怎么了吗?”
“这个家伙可是隔壁班级里出了名的自大狂!”
“真的假的,就他那样?”
别的班的人好像也和我的班级里的人达成共识了诶。虽然内容有些不一样,可是他们这默契还真是令人自愧不如嘞。
“你别看他那个样子,肯定都是装出来的,这年头装抑郁症的可多了。”后面两个人依旧有说有笑的,丝毫没有察觉我已经专心致志在听他们说话了。
当不了解情况就瞎说成为人们的本性时,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少数服从多数,顺着大部队走,主观意识,这些好像都是大家默认的规矩。
不,不用听了。她们接下来会讲些什么我心底里猜得恐怕八九不离十。
“统计好了,小伙子,貌似大家都更加愿意听新的短篇独立小故事。”前排的听众走到我的面前说道。
“啊,好的谢谢。”我下意识地不再去管那句有关“热血”的句子,开始思考起接下来讲什么。
其实讲什么故事都好,在我这里,他们最终都只会被串在一起。要问为什么的话,只能说因为他们我心中的连体疤。
“那么,我开始了。”
————
“青春,回忆的麦芽糖~打跑,心底的黄鼠狼~”校园里的广播室中每到中午都会播放这样的充满活力与青春的音乐。(现实里没有这首歌的,自己瞎写了两句歌词。)
中午是属于学生们的自由时光,是大部分人青春回忆一个很重要的地方。有的人中午会不吃饭去打球,结果下午第一节课上了迟到,挨了老师一阵臭骂;有的人中午在教室里打盹,上课时还没有醒过来,免不了同学们一阵冷嘲热讽;更有人被老师罚到办公室里,进行每天都喜闻乐见的喝茶环节,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只可惜一个都没有发生在我的头上过。
充斥着我中午回忆的,也许就只有那两句难听还容易唱跑调的歌词,以及那个中午的年级审讯。
“喂喂喂,你们听说了吗?要公开处刑了,是关于那个事情的。”
“就是那个不让我们说出去的事情是吧?”
“对,不过别的班的同学好像已经全部知道了。”他们嘴上总是这么说的,但一旦遇到熟悉的朋友,这些所谓的约定就通通变成了废品。
“是嘛?我可绝对没有说过。”
“我也是。”
“你们两个搞什么呢?赶紧去凑个热闹了啦,再不去就抢不到前排了好吧?”
这帮人去的这么早有什么用?我这个审判长都还没有去吧?我对着那几个一溜烟就跑没影的家伙翻了下白眼。
像这样的案子我见过很多,所以态度自然和他们不一样。
————
“哇?!”台下观众突然喧哗起来,异口同声地问道,“你真的是审判长?”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看到我这个肯定之后,不再作声了,继续听我讲话。
————
我在基本所有人都离开教室后也离开了教室,只剩下那个被处刑的人留在原地。
“来了来了,是那个分辨真伪的家伙。”大家都这样称呼我,但这样说却没什么错误。
伴随着大家大惊小怪的话语,我坐上了自己该坐的地方,拿起了学校买的小木锤。所谓的生活要有仪式感?我皱了皱眉头,心底里冷冷地苦笑了一声。
“哦,你们看,你们看,是那个被处刑的家伙!”大家都很喜欢这种说法,全部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
“切,这家伙就是咎由自取。”带着眼睛的同学轻蔑地看了一眼坐在处刑椅上的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诶?你也这么觉得吧,我也这么想。”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吗?”
“真是可怜。”我特地放低了音量,没有让同学们听见,也没有让这名同学听见。
我发自内心的觉得他可怜,明明结局已经在此时注定了,可还是得走这一回。
“同学们安静一点,要开始了。”
“那么这次的要审判的案件是?”一位老师把目光投向我。
“是该同学于六月二十八日偷东西的案子。”我回答道。
“能否具体一点,他偷了什么?”
“偷了同学的钱。”
“很好。”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份有点像一名证人。
“那么请一号证人上台。”
上台的是一名学生。
“请问你能说明什么?”
这只是审判学生,所以显得没有那么正式。
“我是发现钱的人,他把钱放在了自己寝室的抽屉里面。”
“很好,被告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被告只有孤单一人,和那群学生和老师形成的磅礴气势差得太多了。
“那不是我的柜子。寝室的床头柜都是靠右的,那是我隔壁的人的柜子。”
“吁~”他刚开口,同学们就集体给他喝倒彩。
“可以解释为你栽赃嫁祸。请下位证人上台。”
又一位学生走上台。
“你能证明什么?”
“我能证明他没有不在场证明。”
“怎么说?”
这点很重要,我也竖起耳朵仔细听他说话。
“他那天上课早退了。虽然说是回家可谁知道他区干什吗了?”
“很好,被告,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的确那天是早退了,只不过那天我也的确是直接回家了。”
“吁~”同学们又开始为他喝倒彩。
“好的,请下一位证人上台。”
最后一名证人走了上来。
“你能说明什么?”
“我看见他去了那个老师的办公室。”
“很好,对此被告你能说明什么吗?”
被告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了原地。
“被告?”
他依然什么都不说。
“不说话算了。同学,你觉得他有罪吗?”老师又看向了我。
那天的窗帘似乎,拉上的,门也是锁着的纯木头门,那个同学是怎么看到的......
“无罪,证据不足。”
“吁~”很明显,这次的声音是对着我发出来的。
“这人什么毛病啊?这都无罪?”
台下开始议论起来我的所作所为。
“抱歉老师我刚刚没听清楚证据,你能再说一遍吗?”我立刻改口道。
老师又重复了一遍。
“有罪。”我想也不想地说出了大家想要的答案。
我说过的,这个同学的结局早就决定好了。
多天以后,这位同学的家长站了出来,在老师的办公室里为他做了不在场证明。
不过这位同学拒绝了。
他说:“现在我有没有真的犯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在同学的心里已经是有罪得了。放弃吧,妈妈。”
这件事情的风波很快过去了,很多人唾弃,指责了那名同学后也不理他了。他也只是“厚颜无耻”地坚持回来上学。
那句歌词或许应该改一改了。
“青春,甜蜜的麦芽糖~痛苦,少数人的遗忘~”
————
“讲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疲倦地站在原地伸懒腰,“各位晚安。”
接下来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也就是各位回家睡觉的事情。
啊,不,似乎还有一点小事。
“喂,你那时犹豫什么呢?”西装男等众人离开之后,把我拦下来,“问你是审判长的时候。”
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无可奉告。”我没有管他的阻拦,径直走向家的方向。
“有意思,呵呵呵。”他也不再拦着我,而是一副知道答案的样子。
真是个直觉敏锐的家伙......直到走远后我才心有余悸地看了还站在那里的西装男一眼。
恐怕我那时候的心思完全被他看透了。明明见过很多案件的我对这个案件记得那么清楚,以及那时候的犹豫是因为......
我不是审判长,而是被审判的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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