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会喝下井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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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医院里消磨了大半天的时间，等到下午我才和李湉菡道别。重新回到医院中的她看上去并没有多郁闷，反而还有一种如鱼得水的轻松感。我也因此稍稍放心了一些。

和学姐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轿车不见不满地就远远缀在后面。我知道她有话要对我说，于是，我便牵着她的手，感受着那份冰凉，耐心地等待着她先开口。

“你的新能力被命名为生命缝合，特级甲等。”就这么静静地走了几十步后，学姐轻声说道，“很不错的能力，恭喜你。”

“谢谢。”

亲昵地把头贴在了学姐手臂上，我微笑着说道。

学姐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惊讶，她眨了眨眼：“就只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会更加……更加开心一点。这可是相当了不起的能力，神魔士的邀请函哦。”

“但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让你使用，真的很过分吧？”

说完以后，学姐又补充了一句，似乎为某些微妙的事情自责了起来，她在某些地方还真的挺变扭的。当然，我也不讨厌就是了，反倒是更喜欢这样的学姐。

“可我本来就很不在意这个啊……”我故作烦闷地拿手指点了点脸颊，似是不经意间说道，“那学姐把头低下来一点？”

在学姐不假思索地把头低下来之后，我就踮起脚尖，踩着无形无影之力，顺利亲到了她柔软的嘴唇。尽管有些害羞，但我还是睁大双眼注视着她陡然泛起红霞的面容。

惊讶、欣喜、害羞……

诸如此类很有少女风味的情绪混杂在学姐的脸上，杂糅出一副美丽的绝世画卷。

趁着学姐还没来得及消化掉被我偷袭的害羞感，我见好就收及时撤退，以免接下来被学姐抱住反过来欺负一顿，那样未免也太得不偿失了。

“真狡猾。”

学姐气鼓鼓地嘟起嘴，眯着眼睛，小声地说道。

呜……学姐你这样突然撒娇也很狡猾！

“要怪就怪学姐太年轻吧。”

不过，偶尔才有欺负一下学姐的机会，我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说完我还抱臂于胸前，甩了一下额前的刘海。

“还真敢说啊你，到底是谁更年轻，啊？我的小学弟~”

效果拔群，学姐一下子就被逗得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我，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结果，我就这样被学姐抱到了轿车上。

开到家以后，学姐还有事情就没有下车，晚饭也不在家吃的样子，我只好默默回去准备给德川爱子和爱丝翠德做完饭。后者虽然明面上是女仆，但是除了洗衣服之类的，也没有其他能放心地拜托她的事情。西班牙菜也不一定合学姐胃口。

表面女仆和表面主人……

即使学姐不在，我仍旧尽心尽力地做好了这顿晚饭，好好招待德川爱子是一方面，主要是等学姐回来了，如果需要的话，热一下就能吃。

“爱丝翠德，去叫德川爱子小姐下来吃饭，这句你会说吧？”

看了一眼收拢翅膀，耐心地等在一旁的爱丝翠德，我就有些脸红。不过我还是说服自己尽可能以平常心面对她，毕竟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你‘滚’下来，吃饭？”

爱丝翠德听我这么一说，便立刻用中文试着说了一遍。

我猜她想说的大概是“你给我下来吃饭”但是由于发音不准确连在一起，就变成了“你滚下来吃饭”，不过这两句无论是哪种都离礼貌相差甚远。

“算了……你把菜拿出来摆一下吧，我去喊她。”

我叹了一口气，爱丝翠德的脸上立马露出了像小孩子做错事那样的怯懦表情。以前她可不是这样性格的人，暗自感叹着，我连忙安排了另一件工作给她。

“好的。”

爱丝翠德用力地点点头，满脸严肃地朝厨房跑去，一副非常上心的表情。不管怎样她的看上去还挺靠谱的，我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上了楼梯。

一阵清越的朗读声从学姐的房间中传来，不过此时，在学姐房间中的应该还是德川爱子，她在朗诵着什么吗？但她所用的语言，似乎并不是日语？

“爱子小姐？”

我轻轻地敲了敲房门，朗读声顿时停了下来。

“请进。”

德川爱子没有多停顿，立刻回应道。

“晚饭已经做好了，如果您方便的话，请下来……”

不失礼数地先轻鞠了一躬，我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被打断了。

“我刚才念的故事，你想听听吗？”

以礼貌但不容拒绝的语气，德川爱子笑眯眯地询问道。

“当然可以，如果能是中文就更好了。”

这类合理的要求我如果拒绝的话，反倒是我招待不周了，于是我便轻轻点了点头。

“嗯，这不是什么问题。中华的《宋书》列传中也有类似的故事，以及佛经《杂譬喻经》中也是，而我念的这一篇是一位阿拉伯诗人所写的散文。”

将手中的书合拢后轻轻放在桌上，德川爱子开始以温柔的语气缓缓叙述道。

但愿这个故事别太无聊……也别太长……

我则从沙发处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到书桌前，做出一副乖乖听讲的好学生模样。

“从前，一位威严而贤明的国王统治着维兰尼城。”

“那时市区中心有—口水井，井水清洌透澈，全城居民都是从这口水井中汲水饮用，即使国王与大臣也不例外，因为这是城池中唯一的一口井。”

就一口井供得起一城的人吗？

我忍不住在心里面悄悄地吐槽了一句，不过寓言故事，也不能太较真。

那要是有人恶意投毒怎么办？先让贱民尝一口吗？

“某一天夜里，当大地万物都沉沉睡去，一个女巫进入城中，在井中点了七滴魔液，然后说："从现在起，凡饮用了这井水的人就会发疯。”

居然还真的有人投毒啊！

“当国王发现井水的问题时，全城的人都已饮下了井水，他在疯子们的猜忌与敌视中沉思了一整天。直至夜幕降临，他才命人从井中打起了一金杯的水。水—送到，他便大饮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水赏与侍从长。”

“于是遥远的维兰尼城热烈欢庆，因为他们的同王及其侍从长又恢复了理智。”

不得不承认，这个简单的小故事在德川爱子的那种仿佛讲恐怖故事一样的语调下，还真的有一点点吓人的感觉，荒诞可笑的轻度惊悚。

“那么，感想如何呢？”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德川爱子已经把那本阿拉伯诗集重新插回了书架。

“还不错……”

突然之间问我这个，我也只能这么干巴巴地回答道。

因为我写作功底一直很差，连像样的故事都编不出几个。这要怎么回答嘛，能不能宽限我几天让我磨一篇读后感出来啊？

“如果你是其中的人物呢，你会选择喝井水吗？”

德川爱子应该也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一边整理着并不散乱的书桌，一边换了种方式询问我。

“除了国王之外，还有一个侍卫长，是吗？”

我倒也没打算随便应付过去，因为我感觉这个故事还挺有意思的，所以我在认真地思考了一阵之后，反过来问了德川爱子一个问题。

“是的。”

她打理好了书桌，将椅子推了进去，朝我缓缓走过来。

“我独自一人的话，应该会选择喝下井水吧……”我见状也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认认真真地说出了我的答案，“但是，她的话绝对不会喝的。只要她还在我身边，那么即使面对的是整个世界，我也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最后那一句虽然没提名字，但要是在学姐本人的面前，想必我是没勇气说出来的。

“是吗？我没有你那般勇敢而忠贞，已经饮下了含有魔药的水。”

也不只是从这段对话中回想起什么，德川爱子又露出了疏离落寞的笑容，她将目光望向了窗外的远方，黯然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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