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审判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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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的脸上都挂着木然的表情，所有人就像是排练过无数遍一样，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连驾车的人也弃车改为步行，有条不紊地朝着最近的避难设施跑去。

姬恣仪抚摸着自己的嘴唇，怅然若失的站在原地，人群在她面前分开绕行，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又合流一处，她就像是分开川流不息的河道的一块礁石，分外显眼。

红发女子也静静站着，两人隔着一定的距离形成了诡异的平衡。

等人群从街道上疏散之后，姬恣仪放下手，她率先开口喊了一声：“琳大人……”

“我这个人比较笨……所以我就直接问了，喂，你是我的敌人吗？”

因为姬恣仪使用的是日语，所以被称为“琳大人”的红发女子没有直接拔刀，她将怀里的刀放下，改用左手拿着，直言不讳地询问道。

“我姓姬，这应该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姬恣仪银色的眼眸空洞而理性，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是吗？”

琳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

下一秒，她的脚下就喷射出了势头威猛的汹涌火焰，原本因为赤脚而粘附在脚上的污渍瞬间就被焚烧干净，她就像是一枚人形火箭，脚踏狂暴的火焰向姬恣仪直冲而来。

两庞大狰狞的火蛇在琳的脚下扭曲跳动，似乎不甘心被人踩在脚下，最终却也只能交织在一起化作前进的动力，数十步的距离一眨眼就过去了。

琳在空中优雅地扭转身体，没有半点刻意而为，完全就是浑然天成，她左手大拇指轻轻地推刀出鞘，凌厉的刀锋反射着漫天的火光，刺眼的亮光被折射向姬恣仪眼睛。

她在一瞬间挥了三刀，这三刀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同时斩向姬恣仪。

经过姬恣仪的同时，琳已经完成了转身，她的视线始终紧盯着那个令人琢磨不透的吴国公主，足尖轻点，屈膝飘落。琳重新收刀归鞘，挥出的那三刀则在姬恣仪的脖颈处交织于一点，高温会在瞬间焚烧掉她的痛觉神经，她什么都感受不到……

……或者说，本应该是这样的。

“真是简洁明快的刀法，没有一丝多余的东西。”

本应头颅落地的姬恣仪，此时却毫发未损，亭亭玉立地站在一旁的路灯上，她微笑着夸赞了琳一句，银色的眼眸中没有半点笑意，只有高高在上的戏谑和审视。

“……”

琳不是那种多话的人，当她意识到自己出刀后对方还站着，她不会自来熟地问对方是怎么躲掉的，也不会和对方客气一番然后互相吹捧，她只会再挥一刀。

她现在也是这么做的。

精灵啊，将这混混浊世焚烧殆尽吧——

一边在心底祈祷着，琳一边缓缓地拔刀出鞘，滚烫的火焰缠绕在雪白的刀身上，她用气机紧紧地锁定了还站在路灯上的姬恣仪，刀若雷霆般斩出。

那座路灯连同它背后的摩天大厦，一起被淹没在呈放射状的巨大火焰之中，望着那几乎遮蔽了城市天空的滚滚黑烟，琳冷冷地收到归鞘。

高速移动类的能力就用广域攻击压制，想要极端的敏捷，就必须牺牲防御，这就是等价交换的原则。

“我问你，你为练就这等刀法献祭了多少无辜者？”

还未等琳将手指从刀柄是挪开，那个陌生的声音，居然就附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

琳猛地回过头去，就看到一双冷冰冰的银色眼眸在极近的距离注视她，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穿过她的胸膛，尖锐的指甲随着那声摄人心魂的质问声刺进了她的心脏。

莫名的灵感告诉她，等那只手完全握住她的心脏之后，她就会在瞬间死去。

即死能力？发动条件到底是什么？那双眼睛？

一瞬间就陷入濒死状态的琳呼唤着炎之精灵的名字，恐怖的高温统御着她的周身，所有的事物开始按照燃点高低开始燃烧，唯有那双眼眸冷漠如初。

不行，这不起作用……

“我的刀下，没有一个冤死的亡魂。”

在那只大手彻底捏碎她的心脏之前，琳声嘶力竭地回答道。

她杀得最多的，就是抛弃人类身份自愿成为神皇爪牙的半妖；还有自甘堕落，身为精灵武士却出卖契约精灵，换取财富与地位的鬼神武士；剩下的干脆本来就是和神皇从同一个裂隙中降临人世的妖魔鬼怪，这些人自然称不上无辜者。

手停止了。

“这就糟糕了……”

姬恣仪伸手扯下已经烧成破布条的衣物，随手扔在一旁，任由自己纤瘦白皙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之中，她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今天，说不定真要死在这儿了。”

哪怕是偏执的正义狂，自认为自己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疯子，只要他们杀过无辜的平民或是罪不至死的恶人，就会在瞬间死于心脏麻痹。可谁能想得到，这种杀戮无算的顶级剑客，居然连一个恶人都没杀过。

“我问你……”

姬恣仪才张口问出了半句，琳就用一声暴喝打断了她。

“住口——”

由火焰组成的龙卷自她周身飘摇而起，混凝土的地面被融化成液态状的岩浆，钢筋铁骨被熔断以后，摩天大楼哀嚎着一座接一座地倒下，所有的一切都燃烧了起来。滚滚的毒烟只要吸入一口，就足以让普通人陷入昏厥，继而毙命。

她在这宛若末世降临的恐怖景象之中，发起了第三次突袭。

“为了大和的旭日能照常升起，去死吧！”

琳如同救赎教的圣人一般分开了火海，挥舞着依附有精灵的刀锋杀向姬恣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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