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其一：绝灭降临之都

上一次来到这座城市的时间，已经记不太清了。大概是几年前接到教会工作的时候吧。

位于极东之国的冬木市，在自己的印象中是一个美丽而祥和的地方。

然而，灾难将于此降临……

…………

行驶于乡间小路的车辆颠簸着，勝树的心情也随之辗转不安。

他靠在车窗边，静静地观赏窗外时刻变化着的一幅幅画面。

清澈的天空，即便是深冬也奔腾不息的河川，遥遥望去还有不少带着日式风格的宅邸，漫天飘着的鹅毛细雪为这幅景致渲染上了一层朦胧的白色，隐约有股仙境的美感。

但即便是美景，也令人高兴不起来。勝树由始至终都阴沉着脸。

——简直就是被无法承受之重所压迫，被抑止了呼吸……

在某个时刻，勝树曾倾听到了主的低语。

“圣杯战争……”

诉说着从未听过的名词。

那是主所引导之物——

将会带来绝灭之物。

梦中，光明不复降临，天空不再清澈，太阳不再升起，洪水淹没陆地，万物凋零，世界归于一片混沌……

完全的绝灭即将降临，就在这冬木市。

而一切灾难的起源——『圣杯』……

不知道这其中蕴含着何等的神秘，也无法理解这是怎样的邪恶之物。

——唯一知道的，只有『灾厄即将降临』这点

如果放着不管的话，这座城市也许会正如梦境中的一样，迎来绝灭……

邪恶之物必然再临，灾厄亦无从避免。

但是，倘若存在能够左右这一切的力量，存在拥有这股力量的『那个人』的话，『那个人』会挺身而出吗？

——既然这就是『启示』的指引，那么答案是必然的。

迷惘绝不能被允许。

勝树早有觉悟——

即使赌上生命也要守护这一切……

不知不觉间，车辆已经抵达了作为目的地的冬木市

…………

“非常感谢。”下车以后，勝树向着作为车主的大叔鞠躬致谢道。

毕竟要是没有这趟顺风车的话，恐怕此时勝树还在徒步走来的路上。

“哈哈，不用客气的，反正我也是顺路。”大叔爽朗地笑了笑，“话说小哥，看你的打扮，你是个神职人员吧？”

说到勝树的打扮，那是以黑色为主要基调的神甫服，胸前挂着标志性的十字架吊坠。

“是的，这次到冬木市来也是因为教会安排的工作。”

这是谎话。这种状况下实话实说也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罢了。

“呵呵，那你加油了，小哥。下次有机会再见吧。”大叔说罢就驾车离去了，对于少年的谎言完全不怀疑。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没有怀疑的必要。

告别偶然遇到的大叔后，现在只剩勝树一人了。

那么——

“去会一会那家伙吧……”

勝树稍稍正了衣领，然后径直往教堂的方向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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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监督者

坐落于冬木市东南方山丘上的巨大建筑，名为『教堂』的场所。

阴暗。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座教堂的话便是如此。

空荡的教堂大厅中只有一个神父装扮的男人，双手放在背后，伫立于祷告台前，背向着大门，仅仅是一言不发地观望着刻画在大厅墙壁上的天主像。

并非在寻求主的庇护，并非在倾听主的声音。男人仿佛若有所思，心中却又如空无一物。

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成为这教堂景致的一部分——

一尊没有情感的雕像。

然后，不知过去了多久，这教堂中才出现了第二个能称得上活物的存在——

“啊啦？是稀客呢。”

察觉到了某个人的气息时，男人转过身去。

“勝树君，好久不见呀，近来可安好？”

那双眼睛的背后是一片灰茫的世界……完全没有色彩。

“问候的话就免了，言峰绮礼。”

自大门走进教堂的是被男人称为勝树的少年。

“回答我的问题。”

勝树的声音中容不得半点迟疑。

“即将在这里举行的圣杯战争，你知道吗？”

“你……”神父吃了一惊，但很快便从惊讶中缓了过来，笑了笑。

并非为了表达愉悦的笑声，其中没有任何情绪，冰冷得令人后背发凉。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没错，而且我就是这场圣杯战争的监督者。”

“那么，马上制止这场圣杯战争。”勝树似乎对此并不惊讶——不，应该说是某种更强烈的情感盖过了惊讶。

“为什么？”

“任由这场圣杯战争进行下去的话，这座城市会遭到毁灭的。”

“为什么？”

重复着一样的话语，同时面带愉悦的表情。

“是『启示』……和过去的那几次一样，我『预见』到了将要到来的灾难。”

“那又如何？”

男人没有否认勝树的话，也没有表现出一丝要怀疑的意思，相反的，那是『即便知道是这样也无所谓』的表情。

“什么叫『那又如何』！？”

对男人的话感到无比愤懑，不自觉间就大吼了出来。

“这可是会关系到数万甚至数十万人的性命呀！”

“即使如此，这场是圣杯战争也不会终止的。要说为什么的话，这就是『教会』下达的命令。”

“！！”

听到『教会』这个词时，勝树所有要说的话一时都被止住了。宛如挨了一个晴天霹雳。

“这样的话就能明白了吧，勝树君，这边也是『主』的旨意，违背的话，『主』也将降下神罚。”

尽管口中讲述着『主』的名义，然而这个男人由始至终都不过是在愉悦地笑着，不曾存在过对『主』的敬畏。

简直就是在亵渎着神明的异教徒……

“虽然打一开始就知道你这家伙不会是什么好人，却没想到居然能到这种地步……”

异常冷漠，以及带着鄙夷的语气。

短短的对话就已经能够揭示出一件事——勝树不喜欢眼前的男人，就是说极度讨厌也不为过。

“无论如何，我都会制止这场圣杯战争的。”说罢，勝树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堂。

阴暗的大厅中又一次只剩下一个阴暗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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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英灵召唤：Ruler？

罪恶的仪式仍在进行，狂妄之徒颠倒了象征末世的沙漏。

七日转轮即将始动，指针再次指向零点即绝灭之时。

人子之争已然升华为神域之争——

驾驭人子所无法触及的幻想力量，为再塑世界而展开厮杀。

这就是『圣杯战争』

悄然开始的，黄昏的倒计时……

人之力不可能凌驾于幻想之上。换而言之，单凭你无法变动指针的摆向，无法停下末世的沙漏。

妄想终止这转轮，你的未来也将随世界走向崩毁——

倘若你有这份觉悟，即便粉身碎骨也决心拯救一切——

那么就召唤吧，能够凌驾于命运的最强幻想——

正义的味方，能够裁定『圣杯战争』的Servant……

…………

又一次倾听到了『主』的声音……

“我……能够把握的住吗……”

名为勝树的少年，此时正身处冬木市郊外的一片空地上。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鲜血画成的阵式。

黄昏之际，夕阳的光辉穿透云层，展现出骇人的红。

抬头看了看天空时，估摸着夜幕也是该降临的时候了。

藉由人子的身份去探寻禁忌的『神』之领域，其结果便是名为『魔术』的神秘之物。

魔术在教会中被认为是亵渎神明的事物，因此魔术的学习在教会中一般是不被允许的。

但是勝树的情况有些特殊，在加入第八秘法会之前，他曾是某个魔术世家的子嫡，自然也有学习过魔术。即便是因为曾经受到的『启示』而被带来教会，勝树始终都有暗地学习魔术

『通过这种手段来更接近主』，勝树是这么想的。接下来所要进行的仪式也是如此。

“仅仅以我的力量还不够……”

新的『启示』中再次指明的一点，人之力是什么也无法拯救的……

然而，在勝树的记忆中，数年前的圣杯大战上，象征秩序的『裁定者』（Ruler）曾凭依于少女的身体现界，作为守护秩序者左右着圣杯大战的格局。

倘若是为了守护人们，为了顺从主的意愿，Ruler也必然会作为正义的一方现界吧——

即便这要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代价也罢。

只有顺应『启示』的指引，借用最强的幻想的力量，才存在拯救这一切的可能——

许久过后，再次往天空看去时已经是一片黑幕，只有满月的光辉还有些许耀眼。

魔术的常识：满月的时候，空间容器的魔力将达到最大化，因此适合作为施展大魔术仪式的时机，召唤从者也是如此。

“主啊，一切都是为了顺从您的意愿……”

少年双手合十，静静地祈祷着。

“开始吧……”

祈祷过后，少年向前迈了一步，伸出了右手——

那双手上没有被镌刻的圣痕……

本来的话，召唤从者必须要有圣杯魔力的支持，然而勝树并非被选中的七个御主之一，因此，只有借助自己的魔力……

在过去不曾有过以此成功召唤从者的先例，但是，为了召唤正义的一方，不得不尝试……

回忆着『启示』中『主』的话语，然后开始了吟唱：

“满溢吧，满溢吧，满溢吧，满溢吧，满溢吧……

周而复始，其次为五，然溢出之物将以黑焱焚却——

遵循远古之契约，倾听吾等之耳语，

撕裂空间之枷锁，打破时间之牢笼——

汝之双目将洞察一切，

汝之火焱将焚尽邪恶。

以吾等之名，吾等之灵魂起誓——

吾等愿成就世间一切之善行，

吾等愿诛灭世间一切之恶行，

吾等愿化身天平之守护者，

若汝为身负正义之人的话就回应吧！

若汝为守护秩序之人的话就回应吧！

若汝为斩破混沌之人的话就回应吧！

汝为身缠三大言灵之七天，自抑止之轮而来，权衡天平的化身呀！”

完全按照『启示』所指引的咒文在吟唱。

逐渐地，血阵中开始泛起了光芒——

每一节咏唱后都能够感觉得到，身体内的魔力正被肆无忌惮地榨取着，早已经超越了人类躯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魔力在暴走，就像是某只猛兽在体内肆虐……不仅如此，在身体的深处仿佛感受到了某种热量——

是火焰……并非比喻，身体确确实实地被漆黑而炙热的火焰包围，不，应该说是火焰正源源不断地从自己的身体中涌出，然后侵蚀着自己的肉体……

”呜……”

痛苦万分。身体在燃烧，鼻腔拥满了烟尘而无法呼吸，漆黑的火焰灼烧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常人的话早就该因为难以忍受的痛楚昏倒在地了吧，但是少年坚定的身影不曾有过丝毫的动摇。

“还不够……还不能放弃……”

——迷惘绝不会被允许，必须要贯彻『正义』的信念……

很快地，火焰不再只是灼烧少年的身体，黑色的毒焱涌入少年的魔术回路之中，腐蚀着少年的每一处神经，冲淡着少年的意识。

脑海一片空白，精神恍惚，感官也开始麻木，对痛感逐渐迟钝，简直就像——将死之感。此刻的他已然处于崩溃的临境……

“但是，不能放弃……”

——迷惘绝不会被允许……

任由火焰灼烧身体，任由剧毒侵蚀神经，无论何等的痛苦都必须忍受下来。

勝树的话不会放弃，直至『死』的那一刻都绝不会放手……

终于，少年的信念战胜了黑焱——

某个瞬间起，身边的火焰不再炙热，意识再次回到身体，黑焱自少年的身体中离去，开始涌入血阵之中。

光芒与黑色的火焰交融在一起，自虚数中凝聚着元素，突然间，巨大的风压自阵中反弹出来。

“唔！”风压令措手不及的勝树摔倒在了地上。

然后，阵中的光芒完全褪去，只余漆黑的，有如毒蛇一般的火焰，而出现在阵中的，是有着与黑焱同等姿态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是你呼唤了我吧！呼唤了这地狱的化身！”

——有如恶鬼一般的笑声。

“很好，拥有直面地狱的觉悟之人呀，就让我来带你见证这尽头为何物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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