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转）

其四

“欸？”

突如其来的异样感，令亚美慌忙地四处张望。

然而空气中除了微弱的雾气以外，什么也没有。

（奇怪……）

似乎是因为圣杯战争而变得神经质起来，亚美总有一种被什么监视着的感觉。

这种感觉……硬要说的话，是『雾气』，这个空间内的雾气宛如无数双眼睛一般监视着自己……

（不对……）

当即否定了过度紧张的自己。

应该是那个吧……『结界』。

过去曾了解过关于结界的知识，那原本是顺应世界法则而自然生成的场所，但是魔术师以异能介入，改变使用的法则，这就成为魔术师常说的魔术结界了。

Lancer说过的要布置结界，异样感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吧。从以前开始亚美就对于这种神秘的变动相当敏感了，哪怕相当细微的变动也能够察觉得到。（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正好，刚刚想到Lancer的时候，她的声音也忽然从客厅的方向传到了耳中。

“亚美，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只是不小心让水溅到衣服了。”

“真是的，小心点呐。”

“嗯……”

亚美并未将自己的顾虑告知Lancer。

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此又给别人徒增麻烦就不太好了。亚美是这样想的。

于是暂且放下了那些多疑的念头，继续着手头上的工作。

洗碗这件事对于一般人来说也什么陌生或是困难的事情吧，不过现在的亚美却对此稍微有些生疏。虽然独居期间这种事情也只能够自己做，不过自从Lancer来到这个『家』之后就基本是她在负责了。

该怎么说呢……Lancer是真的很喜欢照顾人，这一点上同士郎同学是一样的。虽然时不时会掉链子把事情搞砸，事后再连忙道歉，也会经常担心自己是不是会做错了些什么，很多时候也不会坦率地承认一些事实，不过这些才是Lancer可爱的地方。

在某种程度上，或许同亚美自己一样吧……

水相当的冷，掺杂着清洁剂的味道。指尖在最开始触碰到水的瞬间有股灼烧的痛感，然后触觉会逐渐麻木，对于温度的感知迟钝到了极点。

水和冰哪个更冷？理论上应该是冰，不过就现在的体感来说，二者的程度似乎能不相上下。也许实际上处于凝固临界的水本身与处于融化临界的冰就没有太大的区别。

就现在这种天气来说，连洗碗这种简单的小事都成了苦差事。不过一会，手就变得赤红，像那手背上的令咒一般……

而过去这段时间里，Lancer则总是会说着『英灵可不会感到冷或是热的，放心交给我吧……嗯……疲惫也不会啦，总之交给我就对了』这样的话，然后将家务都一个人揽下来。

虽然也有察觉到她可能只是在逞强，但就Lancer的性格来说，直接指出反而会让她难堪吧。于是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做，有时候想要帮点忙都十分困难。

不管怎么说，爱照顾人这点无论如何都是藏不住的……

……

毕竟也是有一段时间没做这种家务活了，稍微多花了些时间。将洗净的碗筷收好放进橱柜后方才从厨房回到了客厅。

空间上来说这客厅不在小，不过却过于空旷了，家具少的可怜，空出了大片的位置。而那些空地此时都画满了各种亚美所没法看懂的符。素材，是最朴素的蜡笔……

画出这些诡异阵式的人不必多说，就是Lancer了。现在的她还伏在地板上，专心致志地构建着自己的术式（工坊）。

虽然说家里没有像宝石那样的珍惜素材，但是基本的魔术道具还是有的……

“艾蕾，这是什么？”

实在是好奇，明明有更好的道具，却偏偏使用跟魔术最无关的东西。

“这个？是召唤阵哟。”

（召唤阵？）

Lancer面带微笑地向亚美解释道，而亚美则先是在脑海中回忆着这个名词的含义。

记得Lancer刚刚来到的时候对亚美说过的。

『召唤术』。

说是能够将Lancer曾经所使役的仆人召唤现界的魔术。

就据亚美所了解，Lancer所使役的奴仆，那是恶龙、毒蛇一类的怪物，以及不属于生之领域的幽灵gulla……

“难不成是要召唤gulla吗……”

“是呀。单凭现在的我可做不了什么，所以还需要借用那些孩子的力量。”

“……”

Lancer以其天真无邪的笑容回应亚美，但是却让亚美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恐怖、反胃等各种糟糕的感觉都接连出现。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刚刚召唤Lancer的时候，也有一些gulla随着Lancer一同现界的，关于那些幽灵的样子的样子……亚美一时想不到什么形容词，总之是看了绝对会做噩梦的类型。比恐怖电影里的怪物更要骇人。好在那时候的Lancer很快就让gulla消失了。

更让亚美惊讶的是，当将自己对gulla的看法转告给Lancer时，她却一脸诧异。

『恐怖吗？我明明还觉得这孩子还挺可爱的嘛……』

当时的Lancer如是说道。

Lancer难以理解亚美的看法，同样以人类的角度恐怕也难以理解Lancer的看法吧。

这大概要归类于『审美观的不同』。

“怎么了吗？亚美，你脸色不太好呀。”

Lancer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这时亚美才发现，仅仅是回忆起gulla的样子，自己的表情就会因为感到恐怖而变了形。

“只是稍微想起了一些会让人做噩梦的事情……”

“哦？是什么事情会让亚美害怕成这样？”

“抱歉，我不太想提……”

又一次打算蒙混过关，不过Lancer也并无追问之意，只是歪着头看了亚美一眼，接着又继续专心于她的术式构建。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对于别人不想提起的事，Lancer是绝对不会再过问的，相当的善解人意。

不知是什么时候起呢，Lancer在亚美心中的形象就如天使一般，赤红的天使……或许亚美当初第一眼所看到的就是真正的天使吧……

“对了，艾蕾，为什么要用蜡笔来画阵呢？家里明明准备了画阵用的血（动物）……”

绕了一圈，终究还是回到了一开始的疑惑。

而Lancer对此则露出了些许的得意色彩，随即讲解了起来。

“太肤浅了，亚美。魔术的本质是通过触发世界的法则来引起的人类主观上的『奇迹』，因为世界的法则是固定的，因此魔术的效果也是固定的，同样的魔术，只要满足触发的条件，无论怎么使用最后的效果也不会有所改变哦。”

“可是，为什么不同的魔术师就算用同一个魔术，产生的结果却有所不同？”

“『结果有所不同』？不对哟，亚美。魔术的结果确实是固定的，产生不同的原因只是不同的魔术师之间魔术回路的差异罢了。

用比喻来形容的话，唔……如果把世界的规则比作一段固有的路程，那么路程的终点的就是我们想要的结果，魔力就是用来行进这趟路程的车子，魔术师的魔术回路优劣不同，魔力或多或少，因此车子的速度各不相同，抵达终点的时间也会千差万别。

但是差异只表现在抵达终点的过程上，只要是同一段路程，最终所抵达终点是没有任何差别的，只存在能够到达终点和无法到达终点两种可能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什么需要构建术式和吟唱？”

“呵呵，问了个不错的问题嘛。我说过的吧，魔术是通过触发世界的法则而实现的，任何魔术的术式、仪式等，都是用来接触法则的媒介，或者说是构建法则的基盘。可以说术式即为魔术的基础，决定了魔术师能够接触和使用怎样的法则。只要保有术式最基本的形态就足以成功运行魔术，使用更好的神秘素材来构建术式，唯一的目的只是为了强化魔力的输入，增加达成结果的可能性。因此对于上位的魔术师（我）来说，即便是最朴素的素材也能建成最顶级的工坊。

魔术所能构建只有世界已有的法则，创造出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法则，那可是连诸神也难以办到的事情。

至于吟唱咒文，要解释起来也不算复。因为人类是受常识舒服的生物，倘若想要触及世界的法则就要拥有超越人类的思维，而吟唱就是魔术师对自己的自我暗示，加强对超脱常理的事物的理解，以此更接近准则，达成结果的可能性也就更高。不过，这只是身为人类才需要进行的魔术步骤，是多此一举的行为罢了。”

“唔……这些知识我完全不了解的说……”

“哼哼，这只能说明亚美你的知识量还太薄弱了。虽然我的一生都呆在地下（冥界），不过只有书籍和知识是同地面共通的呢。”

“但是……”

虽然Lancer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堆魔术相关的知识，但在亚美稍微整合了这些话之后，却不由得歪头，指尖抵着下巴，摆出疑惑的样子。

“这跟艾蕾用蜡笔画阵有什么关系吗？术式是基盘的话，难道说艾蕾的这个魔术必须要用蜡笔来构成基盘吗？”

结果是连亚美最初的疑问也并没有解决。

“诶……也不是这样说啦，因为召唤灵体gulla的关键（基盘）只有冥界的女主人（我），召唤阵只要保持最低限度的『存在』就足够了。至于那个的原因……”

说到这里，Lancer稍微顿了顿，目光忽然由亚美身上投到了别处，吞吞吐吐地接着说道：

“因为，用那种东西的话就会很难打扫，而且，亚美也不喜欢血的味道吧……”

“欸？只是因为这样吗？”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答案，本来以为应该是魔术构阵上的原则问题。不过仔细一想，Lancer的话确实是会替别人考虑这种事情的性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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