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此世螺旋（四）

“你这样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艾什不禁有些好奇。

在社会里，她曾见过太多太多的人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无比巨大的打击下坚持下来，活下来。

自己所遭受的，比起道格尔来说，都算得上还可以过日子。

连同自己的世界，家人，朋友，一切的一切都消散了。

而自己却还苟活着，带着那些悲痛，痛苦的活着。

甚至自己的肉体和精神都在这里扭曲，也坚强的活着。

这份沉重，有些太过头了吧。

艾什心想着。

道格尔看着艾什，他微微摇了摇头，缓缓说着:

“如果连我们这最后的人都不在了，那我们的世界就真的死去了。”

“哪怕是这样扭曲的活着，这样肮脏的苟活着，也都无所谓。”

艾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发现听了道格尔的话，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同时内心还充满了沉重，她突然想起来李鑫给她说过的话。

她想起了之前自己待过的世界，和自己曾经生活的世界。

那它们到底怎么样了？

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这时候，艾什突然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道，她回过神。

是洛里斯牵着艾什的手用了用力。

洛里斯看着艾什的反应，虽然不明白他们交谈了些什么，但是看着少女的反正，并不开心就对了。

他没有什么能安慰少女的办法，只能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还陪在少女身边。

艾什看到了洛里斯的反应，也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少女心想着，是啊，起码自己在乎的人没弄丢，就已经够了。

这时，道格尔再次开口了:

“在这无尽扭曲的世界里，充满了无尽的未知，扭曲，和痛苦。”

“但同样的，它偶尔，又会出现些许微光。”

“我们这些人，就像是沙漠里垂死的人看见绿洲的虚影一样，即便知道那是假的，可总会被吸引而去啊。”

艾什听着他说的话，有些好奇:

“微光...？你难道是在说我们吗？”

“是，但又不是。”

“什么意思？”

艾什皱了皱眉，她觉得面前这人话语有些奇怪。

“跟我走一趟，你什么都知道了，顺便，有事要拜托你。”

艾什用力捏了捏道格尔的手，回过头用眼神传达自己所表达的信息。

洛里斯先是有些迷茫，不知道少女的意思。

但在看到少女紧皱的眉头和少女的目光时，他便懂了。

这一次，他没有停顿，直接取出了魔导储物器中存放的自己的武器。

那是一把通体银白，还带着些许荧光的长剑。

上面还有些红色的花纹附着着。

道格尔单手执剑，另一只手用力把少女拉进自己身边（怀里），目光同时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人。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很难对付，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是少女拥有的力量，也是完全不容忽视的，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我说我们不太想去呢？”

艾什说着，同时尝试着感知着周围的元素。

看着两人的反应，道格尔不禁没有紧张起来，反而耸了耸肩:

“人们总是喜欢做无用的抵抗，然后在那希望里，感受更深的绝望。”

话音刚落，艾什感受到，周围的元素在疯狂的涌动。

这些混乱的元素凝结，聚集着，在道格尔的手中。

它们形成了一把仿佛又光芒铸成的长枪。

道格尔缓缓抬起右手。

“明明跟着我走一趟，就不会有身体上的痛苦，为什么非得挣扎呢。”

“作为精灵，我想你这娇嫩的身体，可扛不住吧。”

艾什咬着牙，没有说话。

少女发觉面前的男子在出手时，周围的一切元素都被他凝聚了。

在那元素的潮水中，自己很难继续对那些元素进行调动。

洛里斯眉头也愈发紧皱了，脸色也不太好看。

如果没有感受错的话，面前这人就手上这一击，也不是自己能抵挡的。

“让我看看，你们会怎么处理呢？”

道格尔将“矛”掷出。

看着用力很轻，却带着无可比拟的恐怖力量。

那几乎绝望的元素凝聚体，在空间里穿透而过，向着艾什两人快速接近着。

道格尔瞳孔微缩。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把还在尝试凝聚元素的少女被拖到了身后。

他没有时间思考自己能不能挡住这一击，只是下意识的，不想看到少女受伤。

洛里斯抬起手中的秘银精制长剑，他决定用自己的长剑和胸膛为少女阻挡。

父王，即便到生命的最后，我依旧没有辱没索达尔的尊严。

而且我想，她是我生命里会遇见的那个人，项链便是证明。

在生命的末尾，洛里斯的思维像是飞跃了起来。

他没有想着怎么挡住，反而不禁的想起了往昔的日子。

想起了自己的国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想起了，这刚认识不久，却好似相识多年的少女。

想起了他们的初见。

“不！！！”

艾什被少年猛的拖到他身后，那柄“矛”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少女根本来不及接下来的动作，只能无能的说出这个字。

她看着那柄长矛渐渐接近少年。

这名少年，在过去，自己万念俱灰的时候出现了，就像太阳一样，照亮着自己。

而又一次，在自己迷茫不可前的时候。他也出现了，指引着自己前进的路。

自己呢，却只能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

即便没有往昔的记忆，但是少女明白，面前的人，就是往日里陪伴着自己的少年。

耀眼的光芒充斥了世界，少女下意识的伸出手。

那光芒过于刺眼，让人无法直视，并且，她不想无能的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在自己面前就这样死去。

......

在光芒渐渐消散后，少女颤抖着手，缓缓拿开。

她既想看到少年，又害怕少年就这样消失了。

或者更恐怖的，残缺不堪的身体散落在四周。

少女并没有思考过为什么在那样的攻击下，自己能毫发无伤，只是想着洛里斯怎么样了。

在挪开沉重的手臂后，之前脑海里想过的画面没有出现。

少年依旧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

少女在少年背后，被挡住了，看不见少年的正面。

难道说...

还没在少女继续脑补，面前的少年猛的回头，看着少女:

“你没事吧？”

少女看着的确没有任何损伤的少年，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性别变化了，她泪腺似乎比以前发达了不少。

少女能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她只是盯着少年，什么也说不出来。

洛里斯看着少女的模样，缓缓蹲下，摸了摸少女的，银白的发丝传来柔软的触感，是那么真实:

“没事了没事了，我还活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少年也感觉有些奇怪。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不同的是。

无论是艾什，洛里斯，又或是道格尔，都听懂了。

“阿弥陀佛。”

一名僧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一边。

肌肤白皙如玉，面容俊秀。

他微微低头，双手合十。

“这位小施主若是不愿意，又何必勉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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